沈若尘
翠绿清明
阳春三月,黄经回归。新年第一声春雷,在寒暖交替的气旋中隆隆炸响过后,春回大地,百花盛开。
越过星河寥落寒冬的风,开始变得温柔和暖起来。春山含笑,春和景明,又是一年清明来临。唐代诗人韩愈把这一年之中最美妙的日子直呼为:“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清明节,第一件大事便是清扫墓地,供奉时鲜果品、迎春茶点,祭奠逝去的先祖亲人,表达追思之情。受特殊时期社会风尚的影响,我父母、岳父母的坟墓,虽然不在同一个区域,但不约而同地都建在了半山之上的山岩上。因为山岩陡峭,或者上山道路被库水淹没,我等心欲登高拜望洒扫,深感到力不从心,只能把拜谒改作追思悼念。心底羡慕那些住在公墓里的先人,他们的子女扫墓祭祀,可以免去跋山涉水的诸多劳顿之苦,还可有更多的时间,借助清明时节“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体会和享受野外溪涧、青山、绿水的“乍莺儿百啭断续,燕子飞来飞去”春和景明的美妙风光。
清明节最让人开心的是吃到了春天烟雨中冒出沃土的春笋,吃到了透着山野泥土芬芳的豆苗、荠菜、青艾、马兰、草籽,初尝明前带露的沁芳绿茶。
清明节最让人心动的是采来青艾以后,糅合着糯米粉,裹入各色馅料,做成艾青饺子和艾青麦馃。富有清明特色的糕点果品,集鲜、香、糯和绿色于一身,人见人爱。清明祭祖,清明麦馃和艾饺更是数百年来不可缺少的祭物。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桃花水中不只有鳜鱼肥。越地城乡有俗谚:“清明螺,顶只鹅。”以小小的螺蛳譬喻大肥鹅,夸的就是这段时间的螺蛳肉鲜嫩肥腴,味美至臻。民间酒坊还有一句“笃螺蛳过酒,强盗来了不肯走”的笑料,也足见螺蛳作为一只小河鲜的魅力了。螺蛳只在清明好,这是因为过了清明这几天以后,是螺蛳的繁殖期,满壳的螺蛳仔,如果想吃也没有胃口了。江南水乡,河流密布,螺蛳的繁殖生长速度甚快,的确是“玲珑青壳不求尊,巧手厨香引客魂。粒粒鲜汁辜海味,佳肴何必羡豪门”。因此一年四季都是可以有螺蛳这道菜上桌的。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虞春晖中学的白马湖文化现象形成之时,著名的教育家、春晖中学创始人之一夏丏尊先生在自家的“平屋”里常常与师友同仁雅聚小酌,夏夫人烧的菜中,总有一碗螺蛳佐餐助兴,至今仍传为美谈。
清明,是农时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气候节点,自然界一年之中周而复始,物候变化的时段;是春风轻轻吹拂的万千绿丝,摇曳中拢起的一堆淡淡的浅绿色轻雾,在清明雨的簇拥下,映入眼帘的诱人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