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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8版:新商都·品味

吴仲尧

品茶读诗两相宜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日前,朋友送来两盒新茶,我按捺不住激动,打开一瞧,娇嫩翠绿,秀色诱人,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仿佛是茶山上吹来的一阵微风,沁人心脾。

  我喜欢喝茶,尤其是春茶,那是大自然赠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我禁不住新茶的诱惑,迫不及待地烧水沏茶,一睹茶叶在水中舒展沉浮之窈窕,一品茶汤回味甘醇之馥郁。这不仅是味觉的享受,也是视觉的愉悦。此时此刻,如若再读些咏茶的古诗词,与风雅的古人遥相举杯,隔空对话,那简直是一场穿越古今的心灵旅行,其中的美妙,不言而喻。

  是的,中国是茶的故乡,也是诗的国度,千百年来,多少文人墨客与茶结缘,不但品茗成了生活中的一种雅好,更用春风之笔蘸着鲜艳茶露,书写了大量以茶为主题的脍炙人口的诗篇,至今传诵不衰。

  我索性独自坐在书房中,轻啜浅呷,赏诗读文。在茶香诗韵里,感受春天带来的灵气,安享一段宁静的美好时光,陶然自乐。

  茶诗里,读出了春山茶园的盎然生机。唐代诗圣杜甫在《重过何氏五首·其三》中写道:“落日平台上,春风啜茗时。石阑斜点笔,桐叶坐题诗。翡翠鸣衣桁,蜻蜓立钓丝。自逢今日兴,来往亦无期。”诗人在春天的夕阳余晖里,喝茶晤谈,蘸墨濡毫,心旷神怡,情景交融,欣然描绘出一幅动静结合、虚实相生,充满诗意的春景图。

  茶诗里,读出了采茶人的忙碌和辛苦。北宋诗人文同在《谢人惠寄蒙顶茶》中说道:“蜀上茶称圣,蒙山味独珍。灵根托高顶,胜地发先春。几树惊初暖,群篮竞摘新。苍条寻暗粒,紫萼落轻鳞……”诗人不但把蒙山茶赞誉为“圣茶”,还将采茶人个个挎起篮子竞相采茶的场面描写得淋漓尽致,读来如身临其境。而清代诗人陈章在赞叹春茶的同时,却不忘采茶女的辛劳疾苦,深表同情。他在《采茶歌》中唱道:“凤凰岭头春露香,青裙女儿指爪长。渡涧穿云采茶去,日午归来不满筐。催贡文移下官府,那知山寒芽未吐。焙成粒粒比莲心,谁知侬比莲心苦。”

  茶诗里,读出了春茶的弥足珍贵。北宋诗人梅尧臣把春茶与黄金媲美,他在《答建州沈屯田寄新茶》中这样描述:“春茶研白膏,夜火焙紫饼。价与黄金齐,包开青箬整。碾为玉色尘,远及芦底井。一啜同醉翁,思君聊引领。”而人称“梅妻鹤子”的北宋诗人林逋,他在《烹北苑茶有怀》中更是把春茶誉为“人间绝品”,诗云:“石碾轻飞瑟瑟尘,乳香烹出建溪春。人间绝品应难识,闲对《茶经》忆古人。”“人间绝品”的春茶,韵高难识,明写茶,暗喻人,无疑成了诗人超凡脱俗品格的写照。

  茶诗里,读出了爱茶人的闲情逸致。唐代诗人陆龟蒙在《谢山泉》中写道:“决决春泉出洞霞,石坛封寄野人家。草堂尽日留僧坐,自向前溪摘茗芽。”诗人讲究生活情趣,以超逸的性情和悠闲的心态品茗,将自己的感情融入自然,晚年归隐山中,享乐人生。南宋诗人陆游喝茶成瘾,尤偏爱春茶,每日午后必啜。他在《东窗》诗中所言:“寂寂东窗午梦残,更堪春雨作春寒。蛮童未报煎茶熟,一卷南华枕上看。”诗人午梦初醒,一边静等童子烹煎春茶奉来,一边倚枕读庄子之书,如入老庄式逍遥、闲适的自在中。

  茶诗里,读出了品茶人的心灵感受。唐代诗人卢仝一生爱茶成癖,喝茶对他来说远不只是口腹之饮,而是一种身心交融的精神文化盛宴。他的《七碗茶诗》:“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细致地描述了饮用一至七碗茶的不同感受和心灵境界,可提神醒脑,可文思喷涌,可两腋生风,试想那是多么的酣畅惬意,“七碗香茶,羽化成仙”,令人耳目一新。

  茶诗里,更是读出了曼妙的佳人影子。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是位嗜茶如命的铁杆茶人,他有一首茶诗《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堪称经典,诗曰:“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诗人把春茶描摹成花容月貌,兰心蕙质,神韵迷人的绝代佳人,可谓精妙之至,千古绝唱,怎能不让人倾慕,让人心醉呢?

  茶汤清澈,温暖如春阳,古诗雅致,悠长有韵味。静坐时光里慢慢品茶读诗,我感到真有一种诗意在水中荡漾,仿佛整个春天都含在口中,不觉掂出几分恬静和淡然,似有豁然开朗的人生感悟,随着这流动的液体渗透着、弥漫着我的灵魂。

  感谢朋友的馈赠,让我尝到了江南春的滋味,保持对春茶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


上虞日报 新商都·品味 00008 品茶读诗两相宜 2024-04-29 上虞日报2024-04-2900009 2 2024年04月29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