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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白马湖

漫忆故乡

张秋伟

  19岁之前,我一直在老家浙东上虞崧厦这个小范围内工作、生活、学习及走亲访友。书念得不好也不坏,但运气实在是背,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地过着。

  19岁的那一年,我下定决心要离开家乡。当初应征入伍的十多个战友,个个垂头丧气,他们的父母亲也都唉声叹气,只有我一个人是兴奋的,因为我死活要离开崧厦吕家埠这个我已经厌倦的地方。

  20世纪80年代末,浙东上虞农村还流行“瞎子算命”。瞎子手中的一根探路软竹子,相当于导航棍,一面小铜锣再加上“算命哉”三个字的吆喝声,这就是家乡瞎子算命的全部硬家当,当然还有装在大脑里的软家当——占卜的知识。我以前对算命之类的事,从不认真关注,这次因为马上要远离家乡,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严肃认真地听瞎子给我算命。本来全家精神紧张,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等算命瞎子一听我妈报出的具体生辰八字后,算命先生脸上马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吹牛逼说这只猪仔(我是71年出生的猪),一生吃不完用不完,一生有贵人相助。反正好听话讲了一大堆,我们全家听了是将信将疑,但脸上的紧张神情明显消失,全家人也露出了难得的笑脸。我从不把算命先生的话当真,只是默默地把他给我算的命记在心里,经过岁月的磨砺,我的人生经历竟与瞎子给我算的命八九不离十。

  部队是所大学校,各种人才五花八门,我也终于跳出崧厦吕家埠,看到了一片不同的天空。虽然非常曲折艰难,但我还是把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实现了我父母亲的愿望,考上军校,成了自己村里的第一个军官。

  长期在部队工作和生活,家乡的人与事也早已陌生和生疏,虽说着满口的家乡土话,但家乡的许多地方、许多事情已一知半解。

  20世纪70年代,小孩子特别喜欢去外婆家,外婆家路要远一些,太近就不亲热,这跟现在的男人特别想旅游没有多少区别,人一个地方呆的时候长了,总想换换环境。前几年浙江安吉的山区,崇明的农村看到大批的上海市区人,是因为城市中的人天天活在人潮中,希望能回归田园或安静一些的地方。

  现在我在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已待了二十多年,比在上虞待的时间还长,上海的吃食与我们上虞老家基本相同。再说自家烧自家饭,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所以就根本不存在吃不惯的问题。上海上虞人很多,大多是搞建筑的,上至亿万富翁,下至普通手艺的木匠泥瓦匠。其实我本来或许也是上虞建筑大军中的一员,只可惜阴差阳错地握了枪,上了船,来了大城市,上了部队这所大学校,现在坐在冬热夏凉的宽大办公室里,拿着还算体面的工资,感谢父母亲给了我生命,我会孝敬他们对我的付出。

  现在与上虞老家还有交集的,是每隔几天寄给我的《上虞日报》,信封落款现在变成了上虞区融媒体中心。还有填各种各样的表格时,籍贯一栏,我还要填上浙江上虞。

  当然,如今的上虞已经悄然变了模样,上虞县城百官城北方向由于是平原地带,所以城市建设很容易铺开,造的上虞体育馆非常现代化和具有国际标准,东京奥运会的国内田径选拔赛就在上虞体育馆举行。由于上虞阴冷多雨的气候,这或多或少地影响了运动员整体成绩的发挥,但是因为是选拔赛,矮中取长,是否出成绩并不是关键因素。

  自从我买了私家车后,我回吕家埠的次数就相对多了起来。村里45岁以下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这无关紧要,我现在回老家,几乎不串门,因为找同龄发小,没有共同的话题,村里的同龄人都搞建筑。有一次我去我们村里买啤酒,店主是一个比我小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长年在我们村开杂货店。我说买两箱啤酒,麻烦他送货上门,他说我不认识你,说你不是我们村的人。我说我是地地道道的吕家埠村人,他死活不相信,说吕家埠村没有他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可能我是一个意外。还有一次,几年前我自己在老宅刷油漆,结果油漆用完,想去本村专门买装修材料的店里配一些油漆,结果遭到店主的断然拒绝,原来是他根本不认识我,以为是外地人忽悠他。

  现在村里不认识我的人是越来越多,我也无所谓,我又不是名人,平凡而低调地活着,自得其乐。

  长住农村也不大现实,偶尔回老家就很不错。小孩现在跟我一样,春节如不回老家过,好像这一年就跟没过一样,看来一个人的根永远是在生他养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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