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湖楼
吃白食
俗话说“吃别人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但有些“白食先生”脑筋奇葩,贪嘴成性,屡教不改,吃上了瘾,令人忍无可忍、啼笑皆非。
“吊眼疤”海灿是村堡里出了名的白食户头,但他说起话来甜言蜜语,往往把人搞得鸡头晕,按四嬷嬷的说法,海灿是块揩桌布,嘴巴里有糖、有味精,十足是只拐刁狐狸。
一次,“吊眼疤”和同村的泥水匠鬼阿二去百官南湖做三天零工。第一天中午两人在南湖街里吃饭店饭。鬼阿二爽气,放下筷子,立起身就付了钱。第二天中饭,将吃完算账的时候,“吊眼疤”嘴里说“我来!我来!”但手从衣裳袋里,拿出些草纸啦,香烟壳啦……一样一样拿出来,等到掏完的时候,鬼阿二已经算过账付过钱了。第三天“吊眼疤”吃起饭来,总是细嚼慢咽,等鬼阿二吃好放下筷子点上香烟时,他还刚起身盛第二碗。鬼阿二催着要起身走了,他竟然说吃坏肚子,跑到茅厕里去了。鬼阿二自觉好笑,就付了饭钱,一个人先出工去了。
梅英婆婆在我们村堡中,人称“长手佬”。村堡西边的私留地,看看周围没人就下田摘人家的东西。按菊花猫杏芬的说法梅英婆婆是私留地作季第一个尝鲜的人。一次她在拗昭明家的六谷,刚被三叔婆从对面的豇豆棚中望过来看到,就连喊了三声“嗳,嗳,嗳”。梅英婆婆缩了一下脚,就堆起笑脸朝三叔婆说:“路口的六谷起虫哉,勿拗掉都害转哉,正好拗几支给我家的猪吃。”三叔婆背地里出白口:“长手佬自己嘴巴馋痨想吃白食,真当是渣屁推到狗身上。”
一次,对河岸的郑家人来了一卡车后海蛏子,卸下后,再将破蛏子挑出来。梅英婆婆也跟着孩子们一起去捡郑家人扔掉的破蛏子。人家一不注意,她就从蛏子篰里捞出好蛏子放进自己的小斗篮里。过了几天听人说,梅英婆婆估计是吃多了没有吐泥干净的蛏子,拉了一个晚上的水便,早上起来只好去医疗站挂了盐水,花去了半个月的念佛钿。
松海在村中也算半个草木才子,但“里水勿进,外水勿出”,算盘总是往里打。村口的面店总是看他今天吃出苍蝇、蚊子,过几天吃出头发丝、筅帚丝,所以面店的明光老板只好给他免单,或者给他打折。这种事情多了,面店老板娘就起了疑心。给他下的面,都根根检查一遍,但还会有吃出苍蝇的情况。一次他吃面,掏出香烟带出了衣兜里的一根筅帚丝,刚好被老板娘看到。松海红红脸、咬咬嘴唇说,这个是平时剔牙齿的。
从此后,松海就再也没去村口面店吃过早饭。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的四眼哥哥在背地里给松海取了个绰号“苍蝇先生”。一次“苍蝇先生”在市区的大饭店故伎重演,要人家免单赔钱,结果饭店报了警,派出所做事仔细,到村里来调查。四眼哥哥说,真当犯关,“苍蝇”出洞,老病炎(崧厦土话,老毛病的意思)又犯了。
大人如此,孩子从小看在眼里,有样学样,松海的儿子阿德好吃懒做,吃白食更是青出于蓝。一次城区的朋友结婚,我看到阿德也在酒席上,就走过去想跟他敬酒碰杯。见我朝他走去,他倏地拿起搭在座位上的西装起身要走,说是刚接到一个紧急来电。我知道阿德的底细,问了下女方东家。东家说,这可能是男方的来客。问男方,也说没有这样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