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昭示爱的境界

周易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我找不到“凄美”一词，自然亦不可能找到诠释。但我总以为，作为一个约定俗成的新创词，其含义自可意会。

“凄美”，让人拥着淡淡的伤感，噙泪读美。这份美，透过凄凉的外表，演绎一份难能可贵的真情。因为“凄美”，带给你的是感情的冲击，作为一种美、一份爱，它直抵人心。

“凄美”，与爱情有缘。相恋多年的情人，因为无法言说的原因而要分手离去，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这种恋恋不舍，分明是一种凄美景象。我始终相信，他们彼此是幸福的，因为他们至少还深爱着对方，即使远离万水千山，他们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还能回忆起曾经的美好。

“凄美”的一幕，照样也可以在夫妻身上发生，只是那“凄美”的一瞬，更让人穿过泪光去感觉那份真爱。去年8月5日，在俄罗斯北部的一个小镇，傍晚时分，沙波瓦洛夫与妻子来到河边散步。突然雷声大作，妻子躲进了丈夫的怀中，丈夫搂住妻子，亲吻着加以安抚。此时，一道闪电击向丈夫的太阳穴，妻子则毫不犹豫地抱住丈夫亲吻。于是，两人几乎同时被闪电击中，鲜血直流。尽管后来经过抢救，两人全都脱离了危险，但那“凄美”的场景，让当时岸边避雨的人们和后来的广大读者热泪盈眶。可不是？其时，妻子出于本能，出于条件反射，自可将遭雷击的丈夫推开，可她没有。想一想吧，假若不是出于那份无法分离的真诚爱情，这可能吗？权威医学专家的话终让人笃信：丈夫能够活下来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惟一的解释是那一吻使妻子平分了他身上雷击的威力。那一吻的定格，凄迷而美丽，让人回味，不胜感动。

“凄美”，无时不在，无处不有，它无时无处不在传递着爱。前不久，日本一家电视台播映了舞蹈《千手观音》的台前幕后以后，几个中国孩子，竟感动了傲视万物的日本演艺大家，也感动了日本观众。是什么力量让那些远离中国境况的日本人泪流满面?有人说，是中国孩子的微笑，是她们历尽千辛万苦而仍然从容的微笑。不错，当你真正了解了舞蹈里的每一位表演者曾经历的心灵苦难与折磨，孩子们都有残疾、贫寒、父母分离的苦痛以后，你难道还不能从这些勇者、智者的嘴角边透露出的慈悲与普遍的微笑中发现一种真正的“凄美”？

“凄美”之所以让人感动，还是因为它多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它无法回避，它也让人来不及思考，它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属于“凄美”故事里的主人公，只是还原自我本色，一切依循习惯行事。事实上，亦正是基于此，才拨动了人们的心弦，引发了人们的感情共鸣。

如果说，“凄美”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彼此相爱的人之间的话，那么，互不相识的人之间营造的“凄美”之情，似更让人感喟。据泰坦尼克号幸存者里德帕恩回忆，当时她丈夫送她上救生艇，她不愿一人独活，紧紧地抱着丈夫不放，无奈丈夫一拳把她打昏。等到她醒来，她已坐在艇上。而当她的两个孩子又被抱上救生艇，因为超载，她不能上了，出于母爱，她喊了一声：“让我上船吧，孩子不能没有妈妈!”闻言，一位已经坐上此艇的女士离开了座位，回到了泰坦尼克号。刹那间，船便沉没了，那位女士连自己的姓名都没留下。面临尘与死的抉择为素不相识的人让座，听到这个“凄美”的故事，你能不为这份华美的人性、无私的真爱而深切感念乎？

“凄美”是一种令人荡气回肠又让人肃然起敬的人生境界。“凄”，是对人生苦难的生动概括，而“凄美”则是苦难中崛起的美。大凡能实现人生之“凄美”的人，其往往是对苦难有深切体验，有经过苦难淬火的顽强意志的人，往往是保持着高贵心灵、富于同情心和责任感的人，往往是殚精竭虑、孜孜以求事业的人。

假如你曾站立在废墟上歌唱过，你就会更加理解那样一种特别的美、那样一种特别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