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长塘

罗兰

立春刚过，还有点寒意，阳光分外吝啬，人也裹着厚重的冬衣，但是春天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长塘。小草从田野中探头探脑钻出了它的绿脑袋，细细的尖叶在料峭春风中摇曳跳舞。土地苏醒了，冒出汩汨的春水的欢歌。远处黛色的山由深变浅，层峦起伏，颇似英俊男人聚拢的眉峰，又象一条龙在眼前稍作休息随时准备着腾空而起。这是有“长塘东部硕大屏障”之称的龙会山。而头顶的天空蔚蓝而纯净，散淡的几朵白云嵌在蓝天里。人勤春早，田头地角，农人种了一垄垄青豌豆、马铃薯、蚕豆，青豌豆开出了浅紫色的花，中间长着两只妩媚的紫眼睛；蚕豆的花是薄薄的两片，就象一对对白色的花蝴蝶正欢快地和春光翩翩共舞。

禁不住春的诱惑，我们结伴钻进春天的田野、山坡踏青去，尽情享受茸茸绿色、暖暖春意。走在通往山间的柏油路或者田塍上，三月的风细细的、柔柔的，似有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拂过面颊，清新而又惬意。三月的阳光无遮无拦地泻下来，把全身晒了个透，心中也暖洋洋起来。每个人的全身触角张开着，眼睛饱览着明媚的春光，鼻子呼吸着湿漉漉的新鲜空气，身子在充满希望的田野里四处转悠，透明的心在春风里飞扬。似乎，我们就是田间地头的那一只只翩飞的蝴蝶，一株株倔强的野菜，闻见了思想蠢蠢欲动的香味，看见了那一片生命本色的招展。踏青真是一个绝好的运动，不但锻炼了身体，还能品味田园野趣，排解寂寞心情，体会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那种妙处。

路上，三三两两的农人担着已发酵过的猪粪“哼唷哼唷”地往山上挑去，下来时也不空着，担着满满的黄芽头白壳笋，株株憨厚、实在，像小男孩一样透着机灵劲儿。看见我们散步或剪野菜，相熟的或不相熟的农人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雕艾啊？”“嗯!”“前面还有很多呢!”

长塘不但有青山，还有如俏丽姑娘眼波横一样的碧水。无论在明文状元罗万化回家行船停靠的狮子河，还是谢安乐而不倦不肯归的康家湖，抑或是有近千年历史的长安桥还是造型独特的康家桥下，皆春水漫漫，波光粼粼，曼妙无穷。春日正午，坐在长安桥的石墩上，沐在酥酥的春风中，微闭着眼睛，而桥下绿波盈盈，春水荡漾，身心也随之要飞起来，这种享受实在是惬意之极。连日下雨，伴随着春水涣涣的，是长塘康家湖的无污染水产品欢跃上市时。每天，康家湖的渔民在“矣欠乃”声中摇着没有篷的小船，从水中捞起鱼网，取出鱼又把鱼网沉入水中。捞上来的有河虾、鲦鱼(俗名can)、昂刺、胖头鱼等，道道鲜美清香。俗话说“清明螺，赛个鹅”，湖田的青壳螺蛳这时也最肥美，享有“笃螺蛳过酒，强盗来勿肯走”的美誉，“炒螺蛳”也是长塘的一道名菜。

山野附近还坐落着一些农家屋舍，俏皮地从竹林或树林丛中露出它的白墙黑瓦，在暖暖的阳光下折射出一种宁静淡雅的氛围，不敢大声喧哗，恐惊扰了“神仙居”人安静的生活。村中更有一泓泓明镜似的小泉池，泉水碧绿，源源不绝。每一个都挖了三至四米见方的大小，砌着埠头，超然物外地卧躺在村庄中央或田野中，不但是村民洗菜、洗衣的便当，也是农家赖以浇灌禾苗的水源。有一个泉池东面长着一棵五百多年树龄的老樟树，树根已全部浸没在水中，树干向西倾斜，和泉池刚好构成一个四十五度的角，不知多少年了，樟树、泉水就这样和谐地依偎生活在一起。两个老太太在埠头上洗衣服、洗菜，聊着家常，脸上是一副殷实知足的神态。一户人家的门上贴着一副精致的对联：“山好、水好、万物美好，人和、景和、天地共和”，横批是“和谐社会”，好一副妙联，折射出了村民对美好社会的赞美和祝愿。

春在长塘，不管是在藕庄大坪里的山野间，还是狮子河边的田野上，青山，流水，人家，构成了一幅幅春天的风景画。所以，“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千万，来长塘和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