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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口琴

陈荣力


在林林总总的乐器当中,口琴或许是最容易被人视作玩具的一种乐器。这不仅是口琴的价格低廉、便于携带和演奏技巧的相对简单,更在于它的来历恰恰与玩具有关。

1821年早春的一个上午,德国一个乡村小女孩拿着妈妈的木梳在门口玩耍,玩着玩着,小女孩玩出来一个新花样:她找来了两片纸,一张上一张下地贴在木梳上,然后把它放到嘴上吹了起来,想不到木梳发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就在此时,一位叫布希曼的音乐家从这儿经过,被奇妙的声音吸引。他走上前去,让女孩把木梳给他看。布希曼仔细地端详了这一“杰作”后,萌发了研制一种新乐器的想法。回到家中,他参照小女孩的木梳、中国古代的笙和罗马笛的发音吹奏原理,用象牙制作出了世界上第一把口琴。

当然,和大多数儿童一样,童年的时候当我第一次拥有一把口琴时,我并不知道口琴的来历。在童年的我看来,口琴包括世界任何物品的存在,就像天要下雨刮风、树会开花结果、船能载人前行一样,都是与生俱来、天经地义的事。事实上童年时候拥有的那把口琴,虽然也不乏一把口琴的基本元素,但认真讲来只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玩具。亦因此,有一把口琴与有一颗玻璃弹子、一支木头手枪或一叠香烟壳子,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理所当然,一把口琴所带来的快乐,也如初春的积雪一样,虽耀眼但十分短暂。

真正对口琴带来的快乐产生深刻印象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那时候的几个春节期间,我家台门的天井里总会聚起一大堆和我姐姐一样返家探亲的知青,他们或聊天或唱歌或打闹欢笑,接下来的节目就是吹口琴。有时是一个人吹,有时是几个人合着吹,当《红莓花儿开》、 《知青之歌》、 《火车向着韶山跑》等歌曲的旋律,在口琴明快、柔和、亲切悦耳的音色中如冬天的阳光一样,在我家的天井中热情流淌时,聚会的欢乐也达到了高潮。记得那时有一个在黑龙江支边的小伙子吹得特棒,每当他独奏时,在座的知青中一位梳着长辫子的姑娘总会痴痴对着他看,小伙子也吹得更加卖力。知青们取笑,他们是一对了。后来姐姐告诉我,他们并没有真正成为一对,长辫子最后嫁给了一位木匠。我百思不得其解,木匠拉锯的声音无论如何与口琴声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看来造化弄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了知青聚会的口琴声,上高二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一把盼望已久的口琴,正宗的上海产“国光牌”口琴。起初我不敢把口琴带到学校里去,不到一年时间就要高考,怕被老师骂分心是一个原因;刚开始学,吹得呜哩哇啦的,拿不出手也是一个原因。一天夜自修,我路过学校的那片白杨树林,一阵优美动听的口琴声传来,循声寻去,只见月光里一位修长的年轻人正倚着一株白杨树忘情地吹奏。如水的月光、天籁般的琴声和夜风吹着白杨树林轻微地晃动,一切仿似一幅奇妙的油画。一时间我有点痴了。待到一曲奏毕,我大着胆子上前交谈才知道他是学校新分来的体育老师。随后的夜自修,大凡有机会我便偷偷跑到白杨树林去,先是听他吹,接着跟着学,学会了吹复音、吐舌音、抖颤音。毕业班会上我的一曲口琴独奏《火车向着韶山跑》赢得的那片热烈的掌声,直到近三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是我最温暖、快乐的记忆之一。还要说一下的是白杨树林里教我吹口琴的体育老师,远比那位长辫子姑娘幸运,凭着吹一手炉火纯青的口琴,他最终在七八个竞争者中胜出,娶得了我们学校有“校花”之称的英语老师为妻。

虽然在父母看来,我的高考落榜与高二时夜自修的偷偷学吹口琴不无关系,但参加工作时,我简单的行李中父母还是让我放入了那把口琴。或许当初他们不会想到,无数个黄昏和夜晚,在杭州湾畔那个破庙改建的乡村供销站里,正是那把“国光牌”口琴带来的快乐,才打发了他们十七八岁的儿子离家的孤独和情感的寂寥。记得是一个下雪的下午,供销站门可罗雀,我拿出那把口琴百无聊赖地吹奏着。一曲终了,柜台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年过五十的乡下老头。“你能让我吹吹吗?”我吃了一惊,满腹狐疑地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让他吹吹嘛,又不会破的。”也许同事们腻歪了我反来复去老吹那么几只曲子的单调,在一旁竭力怂恿。只见那老头接过口琴小心地甩几下,然而地道地用手托起含入嘴里,信口吹奏起来。也奇了,如果说那把口琴在我嘴里好歹也算是学舌不错的鹦鹉的话,那么在他嘴里简直就是一只千啭百啼、妙舌生花的黄鹂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刚毕,我们的掌声尚未停息,那老头竟将口琴放在鼻孔下面,用鼻子惟妙惟肖地吹奏起来。如此奇异和美妙,正应了一句老话, “大美隐于野,民间有奇才”啊。

若干年后当我与一位著名的民间音乐专家谈及此事,专家的一番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物美价廉、方便易学的口琴是最大众化的乐器,也最易表达普通老百姓的情绪和寄托,艺术的真正生命力和最美精华永远在民间。”而不久前在韩国济州岛的一次偶遇,又一次印证专家之语的精辟。那天我从济州岛成山日出峰下来,在海边的一块礁石旁拍照,一阵流畅的口琴声伴着海风传来,听那曲调分明是《军港之夜》。难道是同胞?在旁边的另一块礁石上,我见到了那位吹口琴的四十多岁的汉子,冒昧相问,果然是从山东荣成劳务输出来济州岛捕鱼的渔民。异国遇同胞,我们谈得颇为投机。他说远离故乡和家人,难免会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也很少能有说说的地方,于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吹吹口琴,成了他化解烦恼和寂寞的主要方式。当我问及他最喜欢吹什么曲子时,他答道: “我曾当过四年海军,部队里学的口琴,《军港之夜》不仅是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曲子。”好在他三年的合同期已过了二年半,再过半年就可回家了。临别之际我们相互约定,他日如果能在国内重聚,我们一定合奏一曲《军港之夜》。

或许我和这位山东渔民的约定,仅仅只是一种触景生情的愿望而已。然而无论这个愿望能否实现,我们都明白,我们彼此的生活中绝不会轻易舍弃口琴。如果说大众化的口琴似一株极平常的树,那么这株树上则结满了一种最为我辈普通人所钟爱、所珍惜的果子,这种果子名字就叫快乐。就像方便易学的口琴最平常也最亲切一样,普通人拥有的快乐最简单也最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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