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寻源

古石

在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为上溯校史，笔者与严、朱两位老师前往小越横山寻访了春晖学堂。在小越镇政府的连五中和横山徐村支书、村委主任的引导下，轿车穿越狭窄村道旁的新楼旧屋，两个转弯，停在了一条小河边。村委主任用手一指，石桥对面一排粉墙黛瓦的古朴老屋横在眼前。“这就是小春晖！”抬眼看去，老屋墙面挺直，瓦楞清晰，屋宇完好。一百岁了，它还如此健朗，叫人惊叹。上虞的百年老校也不算少，如白马湖周边的敬修小学、凤山小学等，不是面目全非，就是荡然无存，能保持如故的，就推春晖学堂了。或许是春澜公阴灵庇佑，当然应感谢的是横山徐村的干部群众。跨过以斜坡代替石级的石桥，是一片并不宽广的平地。平地北缘便是春晖学堂南墙。南墙正中正箍门外东侧，一块崭新的“上虞市文物保护单位”石碑又叫人高兴：老学堂将从此永生，不必担心它的消亡了。

春晖学堂坐落在横山之阳。横山最高不过80米，东西向横亘于一马平川的虞北平原。山脊起伏，真像横山徐村的靠山。学堂前有小河流向东南，与陈家大院“同兴里”相连。春晖中学筹办之初，中学校舍就定在这小河的彼岸，后校董们感到此处交通不便，才改选了白马湖。

走进春晖学堂，我们发现，“小春晖”整个校舍虽呈长方形大宅院，但建筑恰也呈横“山”形，三排东西走向的平屋正屋，如“山”字的三竖，而东侧一排二层楼房，如“山”字的一横。真名副其实的横山脚下横山校。校舍不算太大，但建造时选材上乘，做工考究，使得至今房屋结构基本完好。柱不歪，墙不塌，梁不走样。前进后走廊与二进前走廊廊柱上的雀替、牛腿个个完好 ，整个排列，十分美观。校舍不算雄伟，却显得古朴、典雅、端庄，让人联想起像那位戴瓜皮帽，蓄山羊须，穿黑马褂的老人——春晖创办人春澜公。

学堂正屋三进，前进中间是过道，两侧可作教室。一、二进之间原是红石板铺成的天井，可惜现在变成水泥地了。第二进是主屋，中间三间是礼堂，左右亦为书斋。后进屋较小，大概是当年学校的生活用房。东侧楼房，朝西背东，楼与正屋之间有一个狭长天井，照墙就是正屋的山墙，有门户与正屋相通。楼上有走廊，廊前有精美的木栏杆，还十分完整，只显得陈旧些。这楼房兴许是当年堂董、老师议事、工作和住宿之所。站在小天井的红石板上，举目看栏杆，似乎看到春澜公手扶栏杆倚立在廊上，脸堆笑容闻听书斋里传来的琅琅书声。这读书声穿越时空，已传播到白马湖畔！

这就是陈春澜先生开辟的春晖之源！但老人留给后人的又岂止这所规模不大的堂！在这春晖之源，我们实实在在领略了老人艰辛创业致富，富而为仁，贡献桑梓，回报社会的高尚人品。春澜公有苦难的童年，闯荡汉、沪后，靠着勤奋刻苦、诚实守信而逐渐发迹，办货栈，开钱庄，终成沪上巨贾，上虞首富。年届花甲，他激流勇退，慨然将汉沪两地产业给侄、孙辈们经营，自己返回故里，为家乡的发展创“春泽公司”，办“大同银行”。同时大做社会公益事业。他做了多少修堤、造桥、铺路、建凉亭之类的好事难以计数 最让人敬佩的就是他捐资兴学，从不吝惜。上虞开办算学堂，开办县校，经亨颐建省教育会所，他都慷慨解囊。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戊戌变法虽归于失败，但倡新学之风从此兴起，陈春澜抓住良机，毅然独资5万银元，创办了这所春晖初小学堂。他延请两位举人老爷王佐、朱鸿儒具体擘划办学事宜，“延聘县中硕彦为学务堂董，广延名儒钜公讲学”，“春晖”便应运而生。当时春澜公还说定：“先办初等小学，再添办高小，逐步扩大，直至办到中学程度。”这也为经亨颐改革中等教育而办私立中学奠下基础，埋下伏笔。春澜公是这样说了，也是这样做了。当经亨颐、王佐与他商量办中学，他又大手笔独资20万银元作开办费，使他续办中学的心愿得以实现，使经亨颐改革中等教育的步伐得以迈开。陈春澜先生大兴教育，功德无量，但他却不居功自傲。他在创办春晖学堂后向县府立案时，掷地有声地声明：“职余年无几，为地方培养人才，亦国民应尽义务，不敢仰邀奖叙。”这就是大富大仁的春晖校主陈春澜公。

日近中天，告别横山，告别学堂老屋。老屋无言。可老屋分明在诉说着这样一个事实：横山小春晖是春澜公独资兴学之初，没有这横山老校，哪有气势恢宏的白马湖春晖“洋楼”。老屋还提醒人们：陈春澜再富，他不开辟这春晖之源，不实施其扩办中学的盛举，如今人们还会念念不忘于他吗？春澜公已作古近九十，但他仍殷切期望着，有一代代热心教育的新春澜传承。这样，从横山到白马湖，直到五湖四海，春晖之源便奔流不息，教泽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