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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幽长塘老街

金 笛


去长塘老街,最好是下点儿小雨,缠缠绵绵的雨幕中,打着一把伞,慢悠悠地独自一个人踩着鹅卵石路,一边看微雨沙沙而下,雨打芭蕉;一边听小溪哗哗流,水拍两岸。嗅着旁边排门边煤球炉中炖出肉骨头的飘香,仿佛愣不防地闯进先辈生活着的时空,与乌毡帽一族,喝着一杯酽酽的浓茶,低头弯腰攻着“车马跑”,在幽幽深深的老街中,品味着醇厚的遥远的一去不复返的古韵。

沿着刘国师刘伯温掘断的松门头,顺着一条潺潺的小溪款款而下,便一下子趟入老街的怀抱。依溪而居的人们,在鹅卵石铺就的路边,筑就一间又一间整齐拥簇小巧玲珑的店门,乌黑锃亮的排门,被清晨的叫卖声唤起,此时早就堆在一边。排门店铺,那是最寻常的,隔着便是一间,诚如现今的电脑复制,模样一律,色彩相同,透着无限的古色古香。只是卖的东西各不相同,豆腐摊旁常是豆芽菜,猪肉案边常是牛肉堆,竹笋挑着卖,勤快的便是沿街游走。最可心的便是熬上一锅肉骨头粥,汩汩滔滔地响着,聪明的狗们围着直打转,贪婪眼神望着路过的人们,不时汪汪地叫上几声,提醒自己的存在,也给有点儿沉闷的街面平添许多生机。在街上,卖的是老商贩,买的也是老主顾,笋时(毛笋生长挖掘旺时,长塘人称为笋时)里,街上的角色即时转换,挑来刚刚出土的毛笋,还透着原野的气息,早早一长溜地摆到街上,“黄芽头笋”是最抢手的,嫩嫩得犹如一位位的处子,一片黄茵茵的绒毛尚未倒伏,放在嘴边便会流出口水。卖完笋,又顺便带点小菜回家,匆匆准备自己的午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早出晚归,自得其乐,好一派农家乐,而长塘老街便是农家乐的浓缩。

倘若有个好兴致,再佐以空闲,最好是从上街头慢步踱到下街头,小溪的清流会一直友好地陪伴着。集镇有水就活,具有无限的灵气。长塘老街,中间便是一条终日潺潺流动的小溪,清澈,透亮,绿透,澄碧,犹如一条翡翠玉带,串起两边店铺,绿茵的是水,黄黑的是店,颜色也透着古朴而典雅。溪边的树每每上了年纪,弯弯曲曲的,但依然绿茵如盖,生机勃勃。一棵特别苍老的樟树,不得不向着小溪弯下腰来,从溪的这边伸向对岸,虬枝怒张,横弓溪上,似乎向养育它的小溪鞠躬,葱葱郁郁的树冠笼盖整段小溪,与溪水一样炫耀着一片绿色。顽皮的儿童把它当成马骑,从溪的这边滑蹓向溪的那边,一不留神掉下来,落入溪中,不会伤了身体,且权当洗个清水澡,惹得围观者哈哈大笑,特别顽皮的还故作英雄掉下来,引人注目。店主在树边铺上了一大块石板,当成桥用。夏天,便拖了一张桌子,安在石板上,再放上几把竹椅,炊烟袅袅的时刻,呼上老婆孩子,听着小溪的吟唱就餐,别有一番几味。有熟人路过,抱着“添筷不添菜”的宗旨,顺手拖过一把竹椅,倒上半碗老酒,推盏碰杯,觥筹交错,喝个不亦乐乎,“袖间日月长,壶中岁月多”,悠然自得地打发自己的光阴,品尝劳累后的闲逸。

老街的老,也因为那店铺。这店铺也开得很古老,有中药铺,一排排药抽屉整齐划一地垒着,重重叠叠,高于檐齐,曲尺型的柜后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土郎中,整日捏着小小的一根秤,戴着老花镜对方撮药。剃头店里生意十分兴隆,醒目处悬挂着“念天下头颅几许,看今朝吾家功夫”,最好的时节是冬天,聪明的山民总是把剃个头刮个脸当成洗热水澡,早早排队,看看实在人多,就用一只竹篮安着,熟悉的便说一句“我在老某后面,到了叫我一声”,顾自便去逛街凑热闹。肉案,照例用山上大段大段的杉树拼成,展露原始的古朴,也许是图方便,也许是屠夫的威吓,亮闪闪的肉斧斜斜斫在肉案上发着耀眼的光,顽皮的小孩子在此早已噤若寒蝉,围着的都是当时的“富翁”,“今天某某称了几斤肉”也成为街面上时髦新闻,被人啧啧称奇。豆腐摊是最实惠的所在,打上一块豆腐,再买上一把韭菜,韭菜拌豆腐,便是一碟上好的下酒菜。康家湖的螺丝,个个又青又大,“青壳螺丝笃屁眼,强盗来了不肯走”,美滋滋地嘬个满嘴油,更能“骗下一大碗老酒”……古朴的店铺,本质的农家菜,粗糙的大碗,酌上酽酽的老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乡情,此时你想不醉实在太难。

我读书时,曾听老师说,绍兴方言保持八声古音,有的诗词用现代普通话读起来并不押韵,倘若用绍兴话念诵却是琅琅上口、古音袅袅。长塘54年以前还属于绍兴,当地土话也分明是绍兴话。每当早晨集市最闹猛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熟人之间的寒暄,甚至发生小纠纷的吵闹,在我听来,宛若那个说绍兴话的吟诵着古代诗词的老师,抑扬顿挫,错落有致,“侬勿要吵哉,便宜些就便宜些,都是抬头勿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忒个套!”“贝区,侬今朝也来东街高头。”嘿嘿一笑,韵味全陈。

同事任寅美老师便住在老街。有事无事,便是到老街逛逛,顺便就到她家蹭饭。她是老居民户,自己又开着一片小店,先生又是绍钢老工人,而且海酒。每当他回家时,便是我们大快朵颐的时节,客气时在老街上买上一碟猪头肉之类的,不客气时纯粹无懒着不挪屁股,有时还明话明说:“任老师,今天填中舱,得你解决啦!”憨厚的任老师只是笑笑,先生则是大加挽留,只要我们在,他是可以放开肚量来个猛喝,任老师也不会当场责怪。

小溪既为长塘老街带来生机,也为居住者带来方便,汲水烧饭,浇灌洗涤,总是离不开这条小溪。用水的规律经过几百年的浸润,也早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烧饭洗菜在上流,浇灌洗涤在下方,先吃后用,合理用水,倒也有点儿像纳西族人的传统。前段时间跑到云南,看到纳西族人在溪流上用石块砌成井状的三眼,上流第一眼为饮用水,中间一眼洗衣服,最后一眼才是洗拖把之类较肮脏的。而长塘呢,也是秉承这样的原则,保持着水流的清澈与澄碧。这条溪水,从诸蔼峰上潺潺流下,流经崇山峻岭,流过掘断山,流过长塘街,流向康家湖,千百年来,便是如此清澈澄碧地流着、流着,滋润着两岸的人们,滋润着老街的繁荣。

日前走进长塘老街,可惜老街的风景不再,虽然余韵尚存,但热闹已如“飞去黄鹤”。排门店铺已被水泥建筑替代,默默在静穆着;最失去的便是那热闹的街景,平仄押韵的叫卖声无处寻觅。只有那坚毅的潺潺灵动着的小溪,依旧犹如过去那般不息地走向康家湖,滋润着两岸辛勤劳作的人们,慷慨赐舍,默默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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