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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 舜 文 化


师恩如山

金 笛


一个远嫁他乡的同学打来电话,说章老师生重病了,问我是否抽空在星期天大家凑队去看一下。闻之,不由汗颜愧疚,简直有点儿无地自容,想过去常道“天地君师亲”,“师”排在“亲”之前,地位无比崇高,而我们现在近在咫尺,却是数年未曾看望恩师,平添一种忘恩负义的内疚。但同时也为自己忙着辩解,平时杂务缠身,又无突出成绩可以夸耀,实在无理由在恩师面前坐一会,乏陈可数。听得这个消息,当然欣然前往,以尽为徒之责。

我高中文科班的班主任叫章文渊,瘦瘦高高的个子,黑黝黝的皮肤,炯炯发光的眼睛,精神十分矍铄,精力也十分充沛。记得那时他既教地理又教历史,上课别具风格,威严是他的写照,认真是他的标牌,而高声喊叫则是他的一贯作风。“听牢!听牢!”他总是捏紧瘦骨嶙峋的大拳头,猛然敲打着黑溜溜的大黑板,提醒那些注意力分散的同学集中视线、打起精神。他总是早早地起了床,每一间寝室每一间寝室敲过门来,叫起贪睡的我们,甚至听说掀翻了女同学的棉被,然后便是穿着一条宽宽大大的“牛头水裤”,在寒风凛冽的操场中带着我们“一二一”地跑步转圈、锻炼身体。他的办公室就在我们教室的旁边,每当夜自修,他总是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批改作业,聚精会神,一丝不苟,一旦听到我们的噪动,总是紧步跨到教室门口,猛烈地咳嗽一声,我们都立马噤若寒蝉,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更称绝的是,他把自己的住房安排在我们寝室的楼上,连睡觉时也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个冬夜,有一位调皮顽劣的同学,忍受不了跑到外面去方便的寒冷,偷懒便在老鼠打成的墙壁洞里一图爽快,结果一片嗖嗖声惊动了他,楼阁板上突然响起猛烈的踩踏声,第二天那个同学更是被他批得如过街的老鼠、秋打的茄子。而最难受的,便是那每次考试时的排名通报,考得好的照样是表扬阵阵,而考差的同学,那是够喝一壶的,甚至在周记簿上曾出现过“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的“尖刻冷峻”批语。章太师,不论是老师同事,还是我们学生同学,都如此偷偷地叫他。这一声“章太师”,既充满着无限的敬意,更满怀着溢于言表的畏惧,至今想起来,我还不能说有哪个老师在我们的心目中有如何崇高的地位,我们当时对他简直是顶礼膜拜。确实,当时因为师资紧缺,他兼任着两门课,但他都十分熟稔,讲起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要趣味性便有趣味性,要条理性便有条理性,很有“听头”。在他的悉心教育下,那一年,东关中学文科班有十名学生考上了大学,震动了全县,而东关中学的文科也成为当时全县的一块金字招牌,读理科到春晖,读文科到东关,读英语到小越,成为当时“赤脚上岸、争跳龙门”的一句顺口溜,而倾心拜倒在他门下的学生,全县各地都有。这,首功无疑归之于章老师。

一阵寒暄,便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章老师。精神照样矍铄如故,脸上洋溢着微笑,只是一头鹤发飘扬,项上多了一个套。因为病的缘故,他切除了声带,交谈只得求助于写字板。虽然已届七十八岁的高龄,思路依然相当清晰,不用自我介绍,便能一一叫上我们的名字,而且对我们的问话,都能马上回应,敏捷而快速,不滞不拖,丝毫看不出一位垂暮老人的迟疑和不便。对我们迟来的探望,他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满,而且感谢有加,还责怪我们不用如此客套。师生相会,照例便是打听起其他老师与同学,他在旁仔细地听着,还时不时在写字板上介绍其他同学的近况。对每一个同学,他都知道,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也许,我们是他的第一届文科学生,他的记忆特别清晰;也许,我们便是他精心呵护下的作品。他讲述着每个同学的往事,也时时纠正着我们记忆的错误,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朵朵可人的菊花。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说是又一个同学要来,他爽朗地发出无声的笑,责怪我们不要如此兴师动众,但分明充满着一种无限的满足。在他的脸上,我真正读懂了什么叫慈祥,什么叫成就,什么叫老师的伟大,什么叫老师的崇高。

我的眼睛有点糊涂起来。比起其他同学,我与章老师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当时肖金办着“戴帽高中”,也许由于文革造成知识的断档,也许由于高考制度恢复未久,反正当时肖金高中只考上一个中专生。何去何从,我面临着首次的命运抉择。我的肖金高中班主任恰恰是章老师的小姨钟老师,经她介绍,我被带到章老师的面前。他问:喜欢读文科吗?当时我也不懂什么理科文科,反正只要有书读什么都行。于是,他代替同样憨厚同样不懂这一行的母亲下了决心:就读文科吧,插在我的班里。从此,我便成了一名东关文科班的复读生,开始“夏商周、经纬线”的学习生涯,于今也便用文科的知识觅得一个谋生的工作。章老师的老家在绍兴孙端,当时从东关到孙端必须乘轮船到肖金,再从肖金到孙端。每逢过年过节,学校里发些东西,而我便是代劳的当然人选。记得到章老师老家,须走过孙端大街,跨过一座运河大桥,在一个清幽幽小巷里,有一座小小四合院般的房子,透着一股浓浓的书香味。一次,我带着东西推开那油漆的门,迎出来的便是章老师,像待贵客般地泡了茶,还下了一碗“糖方鸡蛋”。我有点儿受宠若惊、诚惶诚恐,木纳得说不出一句话,只知道唯唯诺诺地应着,而章老师却说:农村里条件总是我们好一点,况且你读书坏脑筋,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几个鸡蛋,对你有好处。当时,我是用眼泪伴着鸡蛋吃下的。原来,章老师除了威严外,也有慈祥关爱在,就是他的威严,也是时时处处替我们着想,为着我们好,严师出高徒,虽然我们算不上高徒,但他确实是如此要求着我们的。至今想起来,我还是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热泪盈眶,不能自已。后来,也许机缘凑巧,我调到东关中学任教,成为章老师的同事。那时,我在教导处,而当过教导主任的章老师总是面授机宜,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做好教务工作,自己也时时处处带头,作出一个老教师的垂范表率。章老师啊,如果没有你,也许我当时便辍了学,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也许我的工作没有如此顺畅,在生活与工作的关键时刻,是他提携了我一把,“命中遇到贵人啊!”母亲总是如此评价我的机遇。而如我这般的,我想信,在我们的同学中,在我们以后的学弟学妹中,又不知有多少呢。

顺便到母校故地重游。母校轮廓虽在,而建筑均非,只是那棵矗立在操场中间的老樟树还风采依旧、郁郁葱葱。我无由端地联想到,章老师不就是这棵“傲立寒风中、依然笑春风”的老樟树吗,伟岸,矍铄,茂盛,勃发,在阵阵寒风中洋溢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朝着生命的辉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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