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忧银杏

阮嘉明

老家的村落不大，但正如“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一样，因为村后有株特大的银杏树而闻名遐迩；以往，常听一些村人自豪地对陌生人说，我家在崧厦银杏树下。对这棵银杏树，传说纷纭。说树根行到海北岸，有一户人家用这棵树根当烧火凳坐；又说银杏树隐着户富家，这户人家的荷花缸水影中有此银杏树影。童年时代，我也听爸爸说，这树有树神，每天清晨树神坐在银杏树顶，树神的脚伸下来，落在树旁的河中洗脚。直到这树被雷击后，什么“妖怪，蛇精”云云的更是乱说一通。当然，这是村民对这棵银杏树沿习而来的传说。要说这株银杏树之大，不说全国，在省内，也可说许一许二的了。先说树身宽度，小时候，我们在树下青草地上玩，十多人手接起来，还围不转树下青草地上玩，十多人手接起来，还围不转树身，后被电雷击破，空洞处能摆下一桌酒菜……我爬过这棵树，一脚一脚从雷击破处踏上去，一直爬到树的大虬枝弯角处，通身躺倒树窝里，还是非常宽松安全。银杏树的每年冬季，还产许许多多银杏，我们喊它“白果”的。收摘时，大人小孩一起干，用多根晒衣杆用绳索捆绑在一块，多人扶住，用力敲，“银杏”就噼噼啪啪地掉下来；成熟透时，一阵大风过，也能落下许多，我们小人常去寻捡，用火一烤，吃起来味道多醇香。这“银杏”还能当中药，树皮也能治妇女病，“银杏”也可炒着吃，不过不能食过量，要醉的。

至于谁是这棵树的户主，村民也经常争吵。有的说张姓家，有的说阮姓家的，但谁也拿不出证据来，莫衷一是。我也曾访问过一些耄耋村民，据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海滩，有一个看鸭人竹杆一插，不想没几天，竹根竟萌生出青枝，看鸭人认为这是块福地，就结庐住了下来，屋旁，一棵芽钻出土，它就是这株银杏树。少说，也有千年岁月了。

银杏树影亭亭如华盖，煞是可观。树下四周有块很大的青草地，孩提时，我常去树下玩，玩得不知地暗天黑，长大后为谋生我出门在外，偶而回家一趟也终要去树下转转。一晃二十多年，不回家乡了，许多童年时代的记忆，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淡忘了，只有这银杏树的风姿常在我脑际隐现，这次回家，我特地去光顾了这棵银杏树，结果使我大失所望。虽然树身还是高高大大，银杏树叶也还是密密层层，但已走向衰老，主杆也已老化，变得光秃秃的；树下，草地没了，却竖起了许多高低不一的房屋，真是“一别几十载，旧貌变新颜”，当然，这是发展，是党的富民政策的具体体现，诚然，我心里感到丝丝遗憾，我为这棵有悠久历史的大树而担忧，谁来救救这棵银杏树哩！这是1992年的事，尔今，这棵银杏只留在我的记忆中啦！惜哉、银杏树，悲哉，银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