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掠影

吴盼彬

我漫步在秦淮河边，只见亭台阁榭，游船如织，别有一番感慨。吸一口这里的空气，仿佛还能闻到那久远的脂粉香；闭上眼，仿佛还能听到茶楼中飘出的袅袅的吴韵。

记得朱自清先生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用细腻的笔尖描绘了二十年代的秦淮河，先生在文中写到秦淮河的灯是黄而有晕的，在繁星般的黄的交错里，秦淮河仿佛笼上了一团雾，如同杜牧在《泊秦淮》中所描写的“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朦胧的韵雾，清淡的月光，把秦淮装点成如婀娜多姿的江南少女；而时不时从窗口里飘来的歌声，如诉如泣，渗透着淡淡的忧伤和世态炎凉下的无奈。

如今的秦淮河与那个时代已截然不同了，少了那黄晕的光，多了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霓虹灯光倒映在河中，随着河水飘动，点点滴滴汇成秦淮河的灯链。一条彩龙飞舞起来，滚动着涌入秦淮河，溅起点点浪花，如晶莹的珍珠闪耀着七色的光彩；荷花灯漂浮在水面上，偶尔一只飞虫掠过河面，击起层层涟猗，一圈圈散开，在闪烁的灯光下像有无数只彩蝶翩翩起舞。那跳动的鸟灯，盘旋的龙灯，悠扬的歌声，如织的游人，在温馨的夜晚里显得那么和谐，给秦淮河添上了时代的气息。偶一抬头，只见一轮玉盘悬挂在头顶，原来今天是满月。皎洁的月光和绚烂的灯光交相辉映，朦胧中浮现出一幅“烟笼寒水月笼纱”的风景画。

古时的秦淮河因歌妓而繁华，所以每每走过这条河都会听见琵琶、歌声。如同朱自清先生在文中所写到的“它们(歌声)经过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而是混着微风的河水的密语了。”我还沉浸在先生的美文之中，忽见一艘游船划来，从那船中传出了悠扬的琵琶声，如同叮叮咚咚的山泉，流入了人们的心房，寻声望去，只见有位婀娜的少女站在船头，用纤柔的手抚弄着琴弦，嘴里流荡出醉人的歌声，我忽而记起了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名句“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难”。琵琶声渐停，我却依然陶醉在琵琶声的旋律中，真有“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感啊!

随着时代变迁，如今的秦淮河两岸随处可见繁华的商场，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要找到片刻清静也真有些难了。我们终于觅到一家幽静的茶楼，泡上一杯绿茶，在淡淡的清香中，欣赏着悠悠的音律，感受着繁华中的宁静。

离开茶楼，我们登上了游船，去体会一下水上秦淮的风情。船老大划船时发出“汩、汩”的有节奏的旋律，犹如一支动人的小夜曲。红色的船灯印在脸上，随着游船的摇摇摆摆，一时间有些晕人了，闭上眼睛，似乎还可以感受到那红色一圈一圈地在眼前晃动。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到岸边的青楼，以及浓彩重抹强颜欢笑的卖唱女子，但我们依然可以领略到秦淮独特的韵味。

秦淮的美没有黄河的雄壮、长江的浩荡，有的只是小家碧玉、亭榭楼台，那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缠缠绵绵，让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