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心灵的练习

周易

最近翻阅报纸，看到一个材料：二战期间，詹姆斯少校在一次抗击德寇的战斗中被俘，被关纳粹集中营，这—关就是7年。关在笼子里，见不到任何人，没有人和他说话，更没有任何体能活动。最后他选择了在冥想中的高尔夫球场打18洞。凭着对过去的回味，他体验了一切的一切，包括任何微小的环节。他甚至体会到每时每刻每天每月的进步。在他获得自由后，第一次踏上高尔夫球场时，他就打出了令人惊讶的82杆——相当于他们过去最好的成绩，而他已经有整整7年时间未碰球杆。

詹姆斯少校的成功，自源于其心灵的体验、心灵的练习。想想也是，人的一切活动，最终皆可归结为心灵的活动，没有心灵的体验、心灵的参与，都不会成功。一旦心灵体验了、心灵参与了，你就会分外投入，所谓专心致志、聚精会神是也；一旦心灵占据了，你就会关注质量，所谓精益求精、苦心孤诣是也。从这个意义上说，读书不也是一种心灵的体验、心灵的练习吗？

高尔基在谈到他的人生经历时，对青年们说过一段意味深长的话：“书籍鼓舞了我的智慧和心灵，它帮我从腐臭的泥潭中脱身出来，如果没有它们，我就会溺死在那里面，会被愚笨和鄙陋呛死。”“从腐臭的泥潭中脱身出来”的过程不就是心灵体验、心灵练习的过程吗？因为读书，借别人的眼与笔，心灵就进入了另一种人生的洞穴，得窥了不同的生命的风景。于是，在“运用脑髓、放出眼光”的不断比较甄别中，自己便体验到认识真善美、摒弃假恶丑的畅快，并在情感的鼓舞下，在理智的引导下，去完成心灵的练习——思想的锤炼、道德的实践、境界的升华。

真正的心灵体验、心灵练习，还应该是读者与作者互动的必然选择。要知道，作者、作品内容、风格的多层次性必然带给我们精神世界的丰富性和多层次性。而人们除了受书籍内容本身影响之外，还受到社会以及他人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自要求我们在求知、求索、求证的过程中，发挥主观能动性，千万不要被书被人牵着鼻子走，千万不能放弃了批判与怀疑。否则，僵硬的体验、死板的练习，是得不偿失、适得其反的。

作为一种心灵的体验、心灵的练习，读书最须选择时机、选择环境。比如读小说就需要一段完整的时间和一个安静的氛围。我虽不用像书评家一样研究文本的语言、结构和意义，我可以放任自己去感知，可小说承载的东西毕竟更多—点。海明威的语言简洁洗炼却蕴含了无穷意味，马尔克斯的小说结构好像迷宫，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虽然描写的是青春期另类的体验，可那种性和死亡的沉重与压抑给人的感觉是深刻的。如果说写作是个人行为，阅读也只能注定是个人的体验。

是啊，既为个人体验，时机和环境就显得甚为迫切和紧要。村上春树曾经写下了大量好作品，他的成功有何秘诀？他说：“每—个人都像是一座两层楼。一楼有客厅、餐厅，二楼有卧室、书房，大多数人都在这两层楼间活动。实际上，人生还应该有—个地下室，没有灯，一团漆黑，那里是人的灵魂所在地。自己常走进这个暗室，闭门不出。日子久了，就有了—篇篇东西出来。”这番话，可谓耐人寻味。我的理解，“暗室”既是他写作的一个良好环境，也是他体验、练习、创造的—个有效的载体。写作如此，读书又何尝不需要这样的“暗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