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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野菜

罗兰


嫩绿柔香远更浓,春来无处不茸茸。立春过后,乍暖还寒,在小区的草坪和水泥路边的地缝中,我惊讶地发现伴随着茸茸的绿草生长的,还有褐色的荠菜、圆耳的马兰头和羞涩的艾,禁不住让人惊叹野菜这种平凡的小生命对春天的向往,春天对小生命的召唤!迎面吹来细细柔柔的春风,空气中似乎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我的胸腔也跟着暖暖的阳光沸腾起来,心中浓浓的家乡野菜情结差点要呼之欲出——又到了剪肥嫩野菜的时候了。

家乡地处曹娥江畔,土地肥沃,水草丰美。阳春三月,在防洪堤的两边乍绿的斜坡处,在池塘畔的田塍上,在破嫩芽的桑树底下,在返青的麦地里,在金黄的油菜花地里……在所有深深浅浅的沟沟坎坎、田头地角上,到处都能发现挤挤挨挨恣意生长的野菜。有酷似芹菜但比芹菜粗壮开着鹅黄小花的野芹菜,有肥头大耳的灰灰菜,有锯齿状叶片紧贴在地面上的绿色和紫褐色的荠菜,有长着灰白色短绒毛羽状分裂叶的艾,有叶肥呈椭圆状的马兰头,还有些我也叫不出它们的名字。野菜们大都其貌不扬,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稍一疏忽就会把它们漏掉,但却生机勃勃。它们调皮地躲在篱笆的缝隙里,芥菜的根部,或者混杂在青草的中间,忽隐忽现,若有若无。但幼小的我对它们又是何等的熟悉,熟悉它们的一枝一叶,一茎一脉,闭上眼睛,也能从百草的香味中嗅出它们所独有的气息。

年年春来,当苏醒的河水在春风中微漾时,每天中午或下午放学后,我就背着大竹篮去割猪草。猪草贴地而生,要用割子刀从根部割断,所以说是“叼”。割子刀是割麦割稻的,比镰刀小,弧形,有密密的锯齿。猪草总是和那些野菜混生在一起,我小心翼翼地割掉猪草,尽量不使艾、马兰头、荠菜等野菜“殃及池鱼”。逢假日,我常常一手挎竹篮,一手拿剪刀,去剪艾青、马兰头和荠菜。它们东一片、西一丛,就像忠贞的朋友,静静地守候在那里,等待我去发现它,拥有它。而野菜们仿佛通人性,遇到我这个“知己”,也越发风情万钟,妩媚多姿。我乐此不疲地弯着腰,睁大眼,轻手轻脚地在田间地头路边寻寻觅觅。我总能准确无误地从一丛一丛的野草中捕捉到艾青、马兰头和荠菜的影子,然后把它们轻轻分离出来,剪断根部,轻巧地拿起放进篮子,在剪获满满一篮肥嫩野菜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份春天的心情。

荠菜的叶子边缘呈锯齿状,它们通常像菊花瓣一样舒坦地趴在土地上,好似婴儿紧紧地依偎在母亲怀里一样,呈现出和大地母亲永不分离的亲昵状。荠菜似乎是“变色龙”,一见到阳光,它的叶子便会呈紫褐色,一副苍老的面孔。竹林、麦地、油菜地里的荠菜由于见不到阳光,荠菜长得嫩嫩绿绿、高高瘦瘦,叶片饱满呈椭圆形,真像宋人姜夔说的那样“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挖回来的荠菜,剪去白色的根须,摘除黄叶,在清水里漂洗干净,青枝绿叶躺在盆里等着主人“妙菜生花”。小时候由于物资紧缺,只能煮豆腐羹,虽然清汤寡水,但味道也很鲜美。现在,我常常买来油豆腐、肉、笋,把肉、笋切成丁,和荠菜一起炒,然后塞进油豆腐里蒸熟,吃起来有一股特有的清香。到了三月初,荠菜的中间就会抽茎,开出细细碎碎素素白白的小花,星星点点的将稚嫩的身姿摇曳在春光里,真是“春入平原荠菜花”。

蹲在地上送入眼帘的,还有羞涩的艾。我以为艾像极了害羞的乡下小姑娘,脸上挂满了温情羞涩的笑。在春风的和煦里,它们摇曳着恬淡妩媚的风姿,仿佛在欢迎人们的垂青。每年,离清明还有一段时间,家乡的妇女小孩就三三两两地到田野上去剪艾。挖回了艾,剔去黄叶草屑,洗干净后就开始煮艾。要使艾碧绿,还必须在水中加入食用碱。煮熟了的艾在清水里漂洗一番,剁碎后揉拌在晚米粉里,揉成一团绿色的面块,再分成一小团一小团,裹成艾饺或用木雕印糕板拍出一块块麦果来,然后到锅上一蒸,屋里便充满了香喷喷的热气,身子骨里也弥漫着一种春天来临的感觉。还有一种叫黄花艾,叶小微圆互生,表面有白毛,比艾要来得粘、韧。周作人在《故乡的野菜》中有对黄花麦果糕的赞美语: “黄花麦果韧结结,关得大门自要吃。”但我们那儿对黄花艾不是很爱,所以任凭它开出鹅黄色的花来,黄花艾开着黄花的花,真是名副其实。由于艾燃烧有消毒杀菌、除害防病的作用,所以每逢端午节,母亲总要在屋内生起一堆艾草,烟雾缭绕地把蚊虫、蟑螂等驱逐出室。

如果说艾像姑娘,而马兰头则更像一个虎虎可爱的小男孩。马兰头的生命力也是极强的,庄稼地里,房前屋后,废弃的院落,到处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长着椭圆形嘟嘟可爱的叶子,茎有绿色和红色两种。一棵马兰头贴着地皮生长开来,可占到一个锅盖子大的地面。剪来马兰头,先用开水焯一下,剁碎,加上香干丁,再淋上几滴菜油拌匀了,一盘凉拌的美味佳肴便呈现在眼前。马兰头口味独特,很耐咀嚼,吃后齿颊留香,过口不忘。

在故乡所有的野菜中,我对地葱感情最深,因为它的根部咀嚼起来有一种清甜的香味,为我们孤寂寡淡的日子增添了久远隽永的甜蜜。它往往生长在沙地中的油菜地、麦地里,而且只在几个固定的地块零星生长,不似马兰头和艾随处可见。叶极细极长,水灵灵的,根部是蒜头似的一个小疙瘩圆球,煞是可爱。说它的模样吧,有点像家葱,但叶子是细长的;又有点像大蒜,但比大蒜更纤弱。因为根部好吃,所以挖的时候连根拔起,这样连根拔有一种快感,也很有成就感。小时候,鸡蛋很珍稀,地葱炒鸡蛋是一道黄粱美梦。于是只能洗干净后,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在滚开的水中煮一下,捞起来用盐拌一下,便是一道菜了。味道比家葱、大蒜更浓、更香,这也许就是野生的味道吧!不像现在,我经常连根拔来,用家鸡蛋打糊了炒,黄的嫩黄,绿的碧绿,色香味俱全,令先生、女儿馋涎三尺,常常是还没开饭,菜就只剩“碗脚”了。

在家乡,其他著名的野菜还有野蔷薇嫩芽、香椿嫩叶、毛针。野蔷薇嫩芽从立春过后就有了,我们拔出它嫩嫩的芽,剥掉长着刺的皮,就是一根清甜的小食品了。绿绿的香椿嫩叶拌豆腐或是炒鸡蛋,也有小葱拌豆腐的,给人极佳的视觉享受。毛针则更迟了,说它是野菜,是牵强了些,它是我们孩童时代的零食。它一般长在向阳的防洪坡上,每天下午放学,我就赶着鹅去堤埂上拔毛针,真是干活、零食两不误。

“城中桃李怨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不论是荠菜,还是马兰头、艾等都是平凡朴实的野菜。它们既不争奇斗艳,也不垂叶自怜,在没有喧嚣烦躁的土坡上、田野里默默地长着。它们既无人浇水也无人施肥,却有着广阔的生长空间和旺盛的生命力,往往是这会儿挖了,过半月又长好多;今年春天挖了,明年春天还长,以“煮不烂、压不扁的铜豌豆”精神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韧劲,不畏风寒,生生不息,为田野传递着春的气息,默默地做报春的使者。它们既不会发生“花落谁家”的苦恼,也不会涌现“年年知为谁生”的怨恨,怡然自乐,恬淡从容,笑看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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