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忆夏盖山

戴关云

泡一杯茶，无论茶梗，还是碎末，权作龙井普洱。静静地看茶，如武生，上下翻滚；如舞女，左右飞旋；如花蕾，慢慢绽放。揭开杯盖，深深地吸一口气，茶香自鼻尖直沁心脾。此时，那深埋心中的夏盖山记忆如茶一般渐渐浮了上来，又势不可遏地弥漫开来。

昨日不期遇见了崔君，崔君是盖北人，而我在盖北又曾工作了十余年，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了盖北的故人往事以及惟一的夏盖山。

说夏盖山惟一，那确实是盖北与谢塘境内独无仅有的，她坐落在谢塘和盖北的接壤之处。山并不大，仅半平方公里样子；也并不高，大约仅有 200米的海拔。然而，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我在山脚下仰视的心情，当然亦无损我在山顶上品味“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记忆里的夏盖山，她的东边是一个山塘，长年累月开采石料，手扶、抑或方向盘拖拉机“突突突”地来回繁忙穿梭，把塘渣运到工地填路基、地基或是海塘，从进港公路望去，几乎只剩下半座山了，不过要是你去山的西面看，那山似乎完好无损，不过是开掘了小小的一个角，仿佛断了尾巴的壁虎又重新生成一般，透着一种灵性。南面山上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径，隐在班驳的松树丛中，迂回曲折，直达山顶，山顶据说曾有禹的妃子涂山夫人庙(怪不得山南面有一个小乡镇原名曾为禹峰，但后来并入谢塘)，在我孩提时代起，那一直是一块平整的空地，倒是前些年建起了一座庙，未及山顶，远远地便能闻到香烛的味道。庙的背后，也就是山的北面，群石壁立，有摩崖石刻“还我河山”等等，字体遒劲有力，气势非凡。再往下的山脚处便是徐君笔下屡屡提及的“三眼井”了。

不过，这一切常常浮现在眼前的却是山顶上那小小的避雷针。记得在夏天最繁忙的双抢时节，大人们自然是去田间劳作，我等小孩任务是在家晒晒稻谷、烧烧饭，和大人比起来似乎轻松多了，其实并不尽然，俗语说得好，“六月天，娃娃脸”，变化无常。每当天公变脸，便成了我最紧张的时候，要知道，晒在道地上的谷子一旦来不及收，那便会被雨淋湿，被雨水冲走，一季的劳作和希冀便会泡汤，更要命的是夏天的雷雨不但特别的频繁，而且还诡计多端，常给你演“空城计”，就在你七手八脚地总算把一道地谷子收进屋里时，乌云密布的天空转眼又是烈日艳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后，便有了经验，经验来自夏盖山山顶上大约6米多高的避雷针。

小时候，我的视力很好，从家中后门望去，便可以清晰地看见山顶上的避雷针，当然那是在天气不坏的情况里，而当山顶上的避雷针模糊不清，甚或丝毫不可见时定是天公将不作美，屡试不爽，从此便少了许多避促不安，多了些许玩耍乐趣。如今长久不去山上了，不知当年的“气象针”如今还在否？

茶凉了，抿一口，依然涩有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