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白龙潭

金笛

人性的通病总是那么“喜新厌旧”，繁华的城市生活常让人产生极端的厌倦，于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远离尘嚣、回归自然，现代代步工具特别是汽车已从“旧时王谢堂前燕”而“飞入寻常百姓家”，更让人们亲近自然极其方便。工作之余，约上几个亲朋好友，寻觅一个幽静的去处，投身于青山绿水之间，放飞一下现代生活带来的紧张浮躁心情，感受野趣、感受平静、感受人与自然的相融相亲，实在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人生享受。

远路不可跑，近路常记取。难得的一个风和日丽、春光明媚，便去早就“如雷贯耳”的白龙潭。
白龙潭位于余姚四明山镇西端的溪山村。从该村往东，溯沿溪流拾级而上，至一峡谷，两侧重岩叠壁，涧底泉流喷涌，间夹一个个大小不同深浅不一的水潭，前方时有巨石或如猛虎挡道，或似蛟龙出洞，或像绵羊啃草，形状各异，惟妙惟肖。攀石绕溪缓缓而行，豁然开朗处便呈现出一个幽幽深潭。这，便是白龙潭。

白龙潭三面环绕石壁，狭长幽深，壁上藤萝蔓行、绿茵盎然，环目四顾，犹如身处石窟、天光四溢。石窟深处，一条瀑布从沟壑中直冲而下，如白龙入水，溅起朵朵盛开的“菊花”，灿烂，蔚蓝，晶莹，剔透，蔚为壮观。该水源出自甘竹岭，在崇山峻岭间蜿蜒数里，汇聚仰天湖及条条叫不上名字的小溪流泉，在这里泻入深涧，潺潺流淌，蜿蜒漫步，常年不息，永不枯竭。徜徉的潭边，耳听轰鸣的水声，透溢出一阵阵直逼心灵深处的凉意，能把人们刚才一路跋涉的热气一扫而光。俯身掬起一捧潭水，往脸上一擦，一股清凉浸透身心。察视潭中，潭水晶莹透亮，犹如柳宗元笔下的描绘：“目光下测，影布石上。潭中鱼可百数头，皆若空游无所依”，仿佛便是一个透明的空间、一块澄碧的水晶。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水声，似乎便觉得“鸟噪林愈静”的清幽，更凭空生发一种“这个天地都是属于我的”的自豪与喜悦。大自然的一小品一点缀，都可以那样净化人的心灵，熨贴浮噪的心情，排遣人生的烦恼与忧愁。“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虽然时节不对，既不是傍晚月明水清，又无浣纱女采莲女嬉戏喧哗，自己也不是王孙贵族，但那种心境似乎十分相像，王维的《山居秋暝》也便脱口而出，飘荡在幽幽山谷间，散发出绵长的若有还无的回音。

据民间传说，很久以前，一个砍柴儿童偶尔来到此间，发现了石壁上挂着一个红彤彤鲜亮亮的果实，用舌头一舔，甜蜜蜜，糯糍糍，尚未慢慢品尝，那红果便自己骨碌碌直滑进喉咙。不一会，顿觉浑身燥热，口渴异常，俯身狂喝潭中泉水，身上立即长出片片鳞甲，化作一个人首龙躯，身轻如雁，便风云际会，腾空而翔。途中仍感口渴难受，又在不远处一个深潭中喝水解渴，才完全化作一条矫健的蛟龙。他第一次喝水的地方就是余姚溪山村的龙潭，途中喝水的地方是我市岭南的龙潭。看来，他化身在余姚，而是向着我们上虞方面飞的，目的地想来是东海吧。蛟龙入海，势之必然。美丽的传说无据可案，但往往折射出人们热爱此地此景的一腔热切心情，牵强附会中常常也能引发游人展开丰富相象神游无限遐思，加深对此地的印象，增添游玩的记忆。而我此时的感觉则是，那是砍柴的小伙幸甚，得到了大自然的垂青，一朝化身成龙，也就少了“鲤鱼跳龙门”的艰辛和困顿，想来他现在还在时时“感恩”白龙潭边的那颗红果，“感恩”那两个白龙潭的一泓清水，“感恩”生他养他育他的父老乡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把白龙潭周围一带“造化调弄”得风调雨顺、万木葱郁、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应当是他的责任他的义务吧。

也许就是因为那白龙的辅佐，也许就是因为城里人摒弃油腻的习性，白龙潭农家菜同样那么深刻地加深着我们的记忆。随随便便走进一个农家，同样的好客同样热情的“山里人”总是那样的豪爽大方，杀鸡宰鸭，备办菜肴，一盘炒青菜绿茵茵地泛着青光，一盘烤芋艿扁窄窄地冒着热气，一盘家养鸡黄澄澄地透着油光，一碗自酝酒白花花地飘着香气——这就够了，那可全是“绿色食品”，清爽，宜口，伴着浓郁热烈的气氛，浸润出一种欢快愉悦。怪不得“农家乐”能够遍地开花、蒸蒸日上，那是一种城里人回归自然的取向，更是规避浮躁尘嚣的追求。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在白龙潭，有仙（那砍柴郎鱼化成龙无疑是仙）有龙，又当什么？分明是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一个涉足的好处所，一个“偷静”的好场地，一个遍布野趣的好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