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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黄源

顾志坤


黄源静静地躺在浙江医院的高干病房里。他的脸有些肿,身上也插着些管子。我们进去时,他似乎半睡着,有一抹早春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洁白的床单上。一盆水仙花,已经开得很旺了,那微启的花蕊将芬芳吐出来,使小小的病房里充溢着迷人的清香。

见我们进去了,黄源微微启了启眼帘,嘴里说了句什么,但我没听清。我来到了他的病床边,陪护的亲属为我搬来一条凳,我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位曾经历过许多文坛风波的老作家,眼前依稀地跳出一个几十年前充满着朝气和春青活力的黄源来。那时候他多么年轻啊,还不到二十岁,一个在南京求读的富有个性的中学生,他后来突然决定来春晖中学读书是源于对南京那所学堂的不满,在一般人眼里,南京自然是读书的好地方,又是名家云集之所在,但黄源却并不这么看,他认为那地方复古气太浓,教师授课又缺乏亲切感。而春晖中学则不同,虽然他只是从一些春晖的校刊和一位在春晖读过书的同学口中了解了这所学校的状况,但他相信那是真的。于是,在这年的暑假,黄源在南京参加完暑期名家学术讲演会之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从南京来到了白马湖。

黄源到春晖放下行李后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急切地想去拜访他一直敬重的夏丏尊先生,夏丏尊他以前没见过,但他写的和翻译的许多文章他都拜读过,可以说,在黄源的心目中,夏丏尊是他最为崇拜的偶像,他后来在一篇文章中这样描述那次见到夏丏尊时的情形:先生很魁伟,圆脸,和身材相适应,笑时两眼眯成一条线,显得格外和气。他坐在一张竹小椅上,身穿夏衣短衫裤,手执蒲扇,轻轻地扇着,安闲舒适。我说明了来意,他含笑着善意地说:“来了,先住下,入学手续,开学时办吧。”接着我们就闲谈起来。闲谈什么,黄源并没有细说。但从此以后,这个富有个性而又激进的中学生就成为脾性温和的国文教员夏丏尊的学生了。直至两年以后,“乌毡帽”风波发生,当事者黄源被开除学籍,从而造成了保守派和革新派教师的严重对峙,在调解无效的情况下,一批在春晖执教的精英以愤然辞职来表示抗议,这其中就有夏丏尊。

对于春晖的这场风波以及这场风波对春晖后来的发展所造成的影响,后人自有多种评说。但作为当事人的黄源,他的心里自然更是感慨良多,因为如此,他对他的恩师夏丏尊总是抱有比别人更多的敬意,这种敬意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即使在上海,夏丏尊已在“开明”供职,黄源也找到了新的归宿,但他仍然与夏丏尊保持着比别人更密切的联系,直至夏丏尊去世。

对于中国十八位名人发起举办夏丏尊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和逝世四十周年纪念活动的事,黄源是举双手赞成的,作为浙江省文联和作协的老领导,他想该是自己亲手为恩师操办这件大事的时候了,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收到了那份发起函不久,他自己也被病魔击倒了。

在思维和感觉恢复得差不多如常的情形下,医生允许我们与黄源老说10分钟的话,尽管黄源老说话的口齿有点不清楚,但我们还是清晰地听出他要说的话来了,他这样说:他们十八位名人的签名收到后,我们顾问委员会正在开会,省里领导很重视。夏先生与鲁迅是同一辈的人,而胡愈之是夏先生的下一辈。夏衍第一本翻译的书,是夏先生帮助出版的,茅盾、巴金的许多书,也都是夏先生任职的开明书店出版的。还有一件事,叶圣陶对夏先生的“平屋”很重视,而“平屋”的隔壁又是丰子恺先生的“小杨柳屋”,已经很破了,能否趁这次纪念会,请政府出面修一下。去年丰先生的家乡为丰先生修了“缘缘堂”,经费一方面是南洋的佛教徒捐的,一部分是县里出的,省里也拨了一点,很隆重,文化部也来了人。夏先生是丰子恺的先生,理应搞得更好。如果“平屋”修好了,这不仅对已去世的夏先生是一个告慰,对现在还健在的叶圣陶也是一个安慰,因为他们两人是亲家……

空调器在病房里轻轻地有节律地嘶鸣着,因为病魔的袭击和身体机能的衰老,使黄源老在说话时显得特别吃力和费劲,我们真不忍心再让他说下去,况且十分钟时间也过了,医生正在床对面朝我使眼色,我于是站起来,握住了黄源老的一只手,令人惊异的是,这只手竟是热热的,甚至可以说是有力的。我不知道从医学的角度看,这是否说明了什么,但我感觉得出,这是黄源老内心激动的喻示,因为激动,热血才会在他原本已枯瘪的脉管里重新奔涌,才会使他的手显得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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