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雨景

韦人

今年早春的天气，似乎比往年有着更多的缠绵，春雨疏疏密密地下个不停。昨天太阳刚露了一回脸，那歇了一下脚的雨，像是又铆足了劲，滴滴嗒嗒地在窗外的雨篷，敲了一整夜的鼓点。

天放亮时，低垂的天空里雨势小了不少。在平时，这个时候自己已去曹娥江边“出操”晨练。雨既已小，心想今天也就不再“旷工”，便打起伞来到堤上。潇潇春雨的江边，自是一番别致的景象，触目之处都透着一股水灵灵的气息，分外赏心悦目。夹着雨丝的空气比往日更加清新许多，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沁入丹田，确有荡气回肠的快感。也许是节气还早，草坪还没有完全泛青，细细针尖样的绿色草芽，被冬天枯黄了的草皮遮掩着。一长溜的迎春花似乎还未睡醒，大概也是“春眠不觉晓”，要等那一声轰隆隆的春雷炸响，才再发枝开花。倒是江滩地上的一垄垄油菜，在雨中翠绿得更加油亮，叶子上圆滚滚的一颗颗雨滴，像晶莹剔透的珠子，骨碌碌地滚落地下。

江堤上的景物，因了不同节气的转合承接，犹如一篇锦绣文章，使早春的景象更加鲜活多彩。曾经暗香浮动的腊梅，金黄色的花朵虽已不再精神，但仍在细雨中展放着昔日的英姿。而这时被雨丝包裹怒放着的红梅，恰似浮在雨雾里的一团红云，羞涩中更见几分妖娆。随着几场春雨扬下，春天的身影已悄悄爬上了树梢，近处随风微微摇曳的柳枝，已绽放出米粒般大的芽苞，虽未展叶，但饱满结实芽苞中蕴藏着的勃勃生机，眼看就要挣脱出来，向世人宣告春天的到来。不远处那一排身材挺拔的水杉树，像是一列忠诚的卫兵，尽责地守候一江春水的朝涨夕落。

许是淅淅沥沥的春雨，平日到江堤上晨练的人们，还沉浸在甜蜜的梦乡，因而江堤上也就少了往日的热闹，显得很是安宁平静。自己独个儿饶有兴趣地走了一阵，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虽撑着伞，但裤管还是被溅湿，只好到江堤的亭子里避雨，欣赏风景。雨幕中的景物一派迷离，雄伟的大桥、高耸的楼宇，和江对岸错落有致的景观小品已有些模糊；隐约中，那象征蓄势待发的白色风帆，霎时灵动起来，给人以亦真亦幻海市蜃楼般的迷人意境。远望龙山那边的群山，只剩下一片朦胧的青黛色，原来弥漫在半山腰的云雾，不知什么时候已升腾起来，那绵延起伏群山的轮廓，被云雾缭绕得时隐时现，变幻成一幅超级大师随意挥写而就的水墨画。而雨中的江水，这时正平平缓缓地向下流淌，没了“春潮带雨晚来急”的气势，雨水落到江面，呈现出忽明忽暗、不紧不慢流动着的水花，使人的心境也随之更加安逸平和起来。

早春的雨，还在慷慨地沐浴着大地，被滋养后的植物一片葱茏，细雨里那种鲜灵灵的水绿，真是引人眼馋。春天，已大步走来，并踏入人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