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和小妹  (小小说)

何武玉

春天的时候，大海和小妹从海边农村携手来到城里打工。大海在一家装潢公司做木工，小妹在一家服装厂做缝纫工，两人聪明、能干，试用期满后有了不菲的收入。有了钱，日子就过得鲜亮起来了，两人一起上商场挑选喜欢的东西，一起去游览名胜风景，有时候也上酒店一饱口福，下舞厅过一把“蹦迪”的瘾。城市里的生活就像农村过春节时光，充满了热闹和快乐。

一天，两人去一家刚开张的娱乐城跳舞。里面玩得大多是男女青年，有的很时尚、前卫。小妹见大海一进娱乐城就东张西望、目不暇接的样子，不由生了气，嗔他道：“人家说，城市是男人的天堂，你可别变了心呀……”大海却笑了，说：“瞧你想到哪里去了，城市更是一个学习知识、技术的海洋。我见这家娱乐城装潢得很别致，在学习人家的设计、工艺呢!”小妹急着跳舞，说“好了，好了，别看了”，拥着大海下了舞池。

在明明灭灭的灯光和摇滚音乐的旋律里，一对对男女跳得如醉如痴。大海和小妹跳了一阵，退下来坐在一边歇息。大海趁着这时间，又转了一圈去看装潢。待他回来，小妹已被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邀去跳舞，大海见两人跳得很投入，便静静等着，也不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正好是小妹生日。大海特地买了蛋糕、礼物，选了一家幽雅的小酒店为她庆祝生日。他点燃了一支支红蜡烛，在熊熊的烛光里，祝福小妹生日快乐，又深情地对小妹说：“小妹，你想没想过去年过生日的时光？那天晚上，月上柳梢头，我们相约在小河旁，找送给你两个红红的生日喜蛋， 向你求爱，你答应了，我们就抱了，吻了。我向你说，我一辈子爱你，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如今，我们有了在城里打工的机会，一定要努力。我要做一个出色的装潢师，挣上很多钱，在城里买房子，真正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可是，小妹不知怎么啦，对自己的生日，对大海的祝福，对大海说的话，十分冷淡，显得心不在焉，神情不安。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跑到一边去接听，听了后匆匆吃了一些东西，对大海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大海楞楞地望着小妹消失在霓虹灯光里……

第二天，大海和小妹的手机联系不上，便跑到小妹的厂里。厂里的人告诉他，小妹今天没来上班，请假了。大海再打她的手机，终于通了。小妹却视大海如陌路人，冷冷地说：“我有事，你别来打扰!”“你有啥要紧事，班也不上？”大海忙问。“你别管那么多，我有人生自由。”小妹竟翻了脸，将手机关了。大海呆住了，一次次打小妹的手机，都是关机。

大海又一次次去服装厂探问消息，小妹仍没有去上班。后来工厂的人告诉他，小妹已经辞职了，你不用再来问了。大海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小妹去什么地方了？小妹去干什么了？……大海一定要找到小妹，早早晚晚，一有空就去找，大街小巷、车站码头、宾馆舞厅到处转，可是偌大城市，茫茫人海，哪里能找到小妹呢？……

转眼秋天到了。大海的技术进步很快，公司让他独挡一面，去负责一家鲜花店的装潢。这家鲜花店的老板是一个年青姑娘，叫阿慧，生得文静秀丽，又有知识。大海根据阿慧的要求设计，做了装潢效果图，阿慧看了连连赞好，十分满意。在装潢施工时，大海带着几个工匠，干得很出色。阿慧不由对大海产生了好感，暗暗喜欢上了他。

装潢完工后，阿慧在酒店里单独请大海客。两人几杯啤酒下肚，都有了醉意。阿慧脸颊绯红，闪着水灵灵的眸子对大海说：“大海，我喜欢你……爱你……”大海望着阿慧，却想着小妹，他对阿慧说：“我有女朋友了，叫小妹……”接着讲了他和小妹青梅竹马的故事：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大了后一起干田里活，小妹撒秧他插种，小妹刈麦他挑担，小妹点篙他摇橹……阿慧静静地听着，插上来问：“小妹她在哪里工作？现在你们关系怎样了？……”大海哭了，呜咽着说：“小妹就在这个城市里，我到处找不见她……”阿慧说：“大海，你别难过，我……等着你……”

这天傍晚，大海下班时，在大街上突然发现了小妹，只见她染着一头黄发，脸上涂脂抹粉，穿得很时髦性感。大海赶上前“小妹，小妹”地叫她，小妹却装作没有听到，立即拦了一辆出租车，乘了上去。大海边大声喊叫着边冲上去，撞上了一辆飞驰而来的车……

大海被送到医院，动了手术。阿慧捧着一束鲜花去探望他，劝他安心养伤，别想小妹了。这当儿，大海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小妹发来的短消息：大海，我在出租车上看到你出了车祸，心里好难过。你忘了我吧，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妹了……大海看着手机，心如刀绞，泪流满面，他对阿慧说：“养好伤，我要去找小妹，找到了小妹一起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