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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历史漾濞

易斋



在中国地理的版图上,漾濞是那样的微乎其微,但在中国历史、文化、人文的版图上,漾濞却是那般的赫然在目。

假若哪一天,你走进漾濞,你便走进了历史漾濞、文化漾濞、人文漾濞,而它们带给你的不仅仅是怦然心动。

漾濞,中国西南边陲横断山脉中一颗璀璨的明珠。远在新石器时代,漾濞就是彝族等少数民族先民的生息繁衍之地。自汉王朝在云南置郡县起,今漾濞县地先后为益州、永昌、云南各郡所属,唐初六诏称雄时为样备诏地。1912年设置漾濞县,1985年改置漾濞彝族自治县。随着历史年轮辗转数百年,沉淀出漾濞厚重灿烂的历史文化。

来到漾濞,一条由北向南,穿峡度野,触石吞崖的大江突兀在了我的眼前。

漾濞江与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为祖国滇西高原的四条姊妹江。代宗大历十四年,曾被南诏主牟寻封为四渎(以黑惠江代漾江之名)。干冬季漾濞江虽不像另“三渎”深沉狂暴,而每逢七、八月两季,亦不逊高原大江之色。它时而满川洪涛、时而一江雪浪;时而如霹雳轰鸣,时而若万琴争发。以摧枯拉朽之势,移山填海之姿,奔湍在莽莽的横断山脉云岑中。沿江岸,或乱石嵯峨,云飞雾腾,江风啸啸;或两岸青山,江声松涛,秀色逸人;或桃柳绿岸的青山绿野,调节了横断山脉群落中的气候。

据当地老者说:过去,漾濞江两岸,长满野柿子林。每值八、九月,柿子盛熟,像燃烧的火焰,映红了青山碧水,故又名柿子河。

漾濞江,乃汇漾水濞水而名。“漾为形声字,含有水波荡漾、源远流长之意;濞亦为形声字,因水行经横断山脉之间,东西两岸皆悬崖峭壁,江流湍急,发出咆哮之声,故名”。漾濞江,自古就有“一江跨三府”之称。考该县清代碑文,有“移至云南屋暑,职业居住漾川”之句,即将漾水濞水流域称为漾川,也可以认为是漾濞的代名词了。水是有灵性的,江应该是有灵魂的,一条有灵魂的河必定是美的。一条与众不同的大江,必定会留下一个神奇的惊叹号,它的神奇里,自有见惯生死变化后波澜不惊的澹定,历经沧桑后的平和,让人们始终不敢对它有丝毫的觑视。滔滔的江水自北向南,腾腾奔流。于是,万般感慨酝酿在心。随着岁月的流逝,人类的历史在不断地融入这条流淌不息的大江,而它也就承载起越来越多的人文重量。如果说,这是一种真切绵长、深沉而和谐的生命音韵的话,那么,这种音韵,自是需要用心去聆听,用生命去感受。

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大江上必有桥。古老的漾濞江上,从古至今,架设过溜索桥、藤桥、木桥、铁索桥、水泥桥,这实在是一部生动的桥梁发展史。而今,漾濞江上的古桥,只剩下云龙桥了。

云龙桥位于漾濞县城古镇西北边的漾江上,凌虚飞架,气势如虹,沟通了东西两岸交通。古人赞曰:“漾江飞虹。”云龙桥长40米,宽3.27米,高12.9米,桥两头设有桥仓,桥板下并列着8条铁链;离桥约1.3米高处,左右各悬一条铁链,分别垂下38条吊链,——吊住桥板下的边缘铁链;每扣环环,铁棍寸粗,宽约4寸,长约尺许,整座栗木桥板,牢固地依铁链悬吊而成,故亦名云“铁链子桥”或吊桥。桥墩为石砌,石条紧扣石条,严丝合逢,浑然一体,蔚为壮观。相传,当时熬了数百斗糯米稀饭砌桥墩用,粘结力自比石灰强,干结后坚硬如铁。

明代大地理学家徐霞客,于明崇祯十二年三月游至漾濞,在其游记中载:“……于是依东山西麓北行三里余,抵漾濞街。居庐夹街临水,甚盛,有铁锁桥北上流一里。”

云龙桥之名,可有来历。一说云龙桥基的地脉,是从云龙县的一支山脉牵赶下来的,故名云龙桥;另一说在该桥上下,屡次修桥,不遭火烧,便遇洪毁,枉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正当众百姓沮丧之时,有一天凌晨,飞凤山下的漾江两岸,虽古木苍天,从江下游却见一片云烟冉冉,须臾间,横江相接,凌空绵亘于烟波之上。恍然,时如蛰龙腾空,时似彩虹翔天,云舒霞卷,变幻莫测,许久不散。村老奔走相庆,以为“天降云龙祯祥,此地建桥,乃为永固宏基”。遂依两岸江岩,兴建此桥,故名云龙桥。民国二年,云贵监察史李根源西巡路经此地,据古人“铁锁云龙几折腰”诗句,亲笔书“铁锁云龙”匾额。乍见该桥,颇有似“铁”链子,“锁”住了“云龙”之感,大有不锁即飞之势。

云龙桥随春秋朝暮更替,更显万般风韵:当七、八月,满江洪涛如山,声似沉雷,扶桥观洪,心潮逐浪高;当烟雨茫茫,烟蓑雨笠,兀立桥下,使人想起那一幅幅古画;当盛夏傍晚,茶余饭后,迎习习江风,爽气江中送来,憩于桥上,赏景纳凉,好不快哉!仲秋佳节,桥上桥下,月光水光,夜色淳如水,清丽两绝。坐桥赏月,箫声琴音,更是饶有情趣;牧樵晨出夕归,桥影,阁影,人影,牛羊影,骡马影,一一映入晨曦或晚霞之中。然而,美哉,又岂止是桥下一江清流雪浪,又岂止是桥上一天彩云晴霞,岂止是青山丹崖,绿树飞花!多少年,长桥渡春秋,这座沟通了博南古道和茶马古道的古桥,留下了多少戍边者和经商者的脚迹。低头俯视桥下那波波江水,历史的丰盈和苍凉,也就一丝丝一缕缕地随着漫无边际的遥想,缓缓漾入了心底。是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历史的厚重感与山水的灵秀交相辉映,才是云龙桥独到的魅力。

人在云龙桥上走,为其名其景陶醉,我不觉轻轻吟起一首无名氏诗:“天落云龙地起风,龙翔凤翥彩千重。山城江村千般景,云舒霞卷灵秀中。”

上帝总是这般仁慈,她在赐予漾濞以丰沛之水的同时,亦不吝恩赐其灵秀的山。古滇宝岫名山——点苍山,俗称苍山,含苍翠黛绿之意,可谓锦绣之作。点苍山北从罗平山起,南至下关西洱河天生桥。南北走向,东西骈列,长约42公里,宽约24公里。海拔最高的笔架峰高达4122米。在地质史上的古生代,点苍山全浸在海水中,是古印支海湾的一部分。在300万年前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中,云南在地球上隆起,形成了高原和山脉。点苍山系这次造山运动的产物之一。

厚重的点苍山横亘于大理与漾濞之间,仿佛是大自然在造化天地时,故意在此堆山造奇、推造出偌大的点苍山,虎踞龙盘,俯控滇西咽喉,雄镇南天。

苍山的美,美在其的原始,美在其的多元。“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点苍山之屋脊峰、交椅峰、玉屏峰、三尖峰、笔架峰,因其不同的山形地貌,形成了各自不同的仙姿神态。由于古代的地质造山运动和山脉的断陷作用,形成重重峡谷险阻,纵到横成,奇峰怪石林立丛生,尤其是位于点苍山五峰下的石门关古涧和崖门河古涧,衔接而成马蹄状的点苍山大峡谷,典型地体现了滇西峡谷大起大落、莽莽苍苍、无比雄奇的山形地貌。

作为一座不平凡的大山,点苍山自有着自己的不平凡的历史。悠悠岁月、桩桩史迹,总是与点苍山联系在一起:点苍山下的漾川,曾是唐代六诏中“蒙隽诏”的领地;点苍山和漾濞江,普被南诏主牟寻封为“五岳四渎”之列;点苍山西麓湍溪之岸,曾是唐御史唐九征“立(唐标)铁柱以记功”的遗址;点苍山西麓曾是世祖忽必烈率铁骑攀越点苍山征服大理的起点;也曾是“沐西平征大地,出点苍山后,立旗帜以乱之。即由此道(石门山道)上也”之地。点苍山与历史息息相关,是历经世纪沧桑的见证者。静静谛听,在山水的清音静律之外,似闻鼙鼓铜琵之声,恍见隐隐约约的金戈铁马之影。

点苍山有着举世瞩目的魅力,惊天动地的博大气宇。其时而像庄重深沉的长者,默默地看着世界;时而似群翩跹漫舞的白衣仙子,向人家抛撒冰凌雪花。瞬息万变的气候,常把点苍山化为一个时空交错的梦幻世界。

点苍山早有人类繁衍生息,其信息密码明晃晃地镌刻在点苍山西坡吃水箐石崖上。该崖画绘于一花岗岩质巨石西面。崖顶有石檐,画面基本平整。崖画面积长5.6米,宽4米,总面积22.4平方米。崖画分别以土黄色和赭红色线条绘制。由于画面风化剥落和岩浆淋覆,可以辨认清楚的有人物、动物(牛、羊、狗、虎等)、植物、手模印等200多个,以及表意图象等。学者认为,画面中的牛栏图、放牧图、狩猎图、房饲养图、摘果图等,既反映了农耕已经成为当时农业生产的主要形式,又反映了先民除狩猎外,犹兼营果木生产和畜牧业生产等副业;画面中的舞蹈(祭典)图、娱乐图、劳作图等,则反映出当时社会状况还是一种部落群体形式,以部落首领为首进行与农事有关的丰收祭典,以及部落内从事手工劳作等也是在一个特定环境下的集体劳动。该崖画画面集中,内容丰富,图象生动,不仅在滇西,且在全国亦属崖画精品。填补了大理州以往无崖画的空白。对研究大理地区古代社会史、民族史等提供了古朴而形象的资料,是揭示点苍山西坡神秘文化和研究苍洱人文源头的重要线索。

此外,在崖画周围近1—2公里半径内的地区的石头上,到处刻有石刻。所刻图案以同心圆为主,另有一些人物、动物及似乎是文字的石刻。而石室、石屋,亦随处可见。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地区属喀斯特地貌,到处是石头,且造型奇绝,不失为一天然小石林,许多石头都被冠以“仙名”,如“仙人下棋”、“仙人磨刀”、“仙人脚印”等,说明当地百姓对这一带神秘奇特的石中文化早有察觉,只是未能明其真相罢了。

点苍山,是大自然的骄子,是云南的神话,是家园的守护神,是衣食父母,是一部深邃而神秘的永远也读不完的天书,是一座博大精深的自然博物馆。点苍山,厚德载物,是炎黄古国伟大的历史见证。作为人们心目中一块圣洁的净土,古往今来,多少僧道名儒、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为之倾倒,一唱三叹,题吟不绝,流连忘返。

在久远的年代里,大理一直是云南重要的物资商品集散地。古老的西南丝绸之路(古称“蜀{四川}身毒{印度}道)和滇藏之间的茶马古道就在大理交汇。从大理往北,上丽江,过迪庆,进西藏,茶马古道上,马帮源源不断将茶叶、布匹等商品运往藏区。从大理往西,另一条古道经由漾濞通往永昌,古老的西南丝绸之路进入了国境内最末的一段——永昌道。因为永昌道经过大理州永平县的博南山,当地人又把这段路称为博南古道。古老的漾濞县城,作为滇西经济发达带上的古镇,西南丝绸之路上一个闪光的连接点,一个重要的马帮商贸集散地,为了与周边邻县和外部世界沟通,以货畅其流,远在两千多年前,就走出了四条马帮之路,分别为漾关驿道、漾永驿道、漾剑驿道、漾云驿道。从沟通古代交通的历史作用看,漾关驿道和漾永驿道,均起到博南古道和茶马古道的双重作用。

要是问从前的马锅头,大理离漾濞有多远,他们可能会回答:两个铺。因为满载货物的马帮,须走两个铺头才能到漾濞。出下关龙尾关,进漾濞的第一个铺,叫平坡铺。平坡铺距下关30来公里,马帮早上出发,黄昏后可到达。再走一铺,马帮就到漾濞。漾濞往西,还有多个铺。其时,在马锅头心中,这些相隔10多公里的众多铺头,就是不同的“里程碑”,他们以此来标识和计算自己的行程。

马帮经常往来,踏出了一条两千多年的人马古道。很可惜,现在除了有马匹零星走在通往山区的古道外,很少有人在这条路上走。而欲按图索骥寻找它原始的遗存,便会困难重重。因为无数路段早已隐没在丛林、河滩、山野,更多的路段则已消失无形。据说,在漾濞江旁一个叫劝桥的地方,有一段已经废弃的不足8尺宽的古道,路上的大石板像打磨过一样光滑。在几块石头上,马蹄印足有15厘米上下。深深的马蹄印积满尘沙,如果不加掏出,你几乎什么也看不出来。

无数年间,无数的马帮商队经由漾濞而过,足迹遍及云龙桥相连的两岸,并在漾濞境内留下众多的驿站、铺头。如今,那些店铺、客栈只能在乡村地名中寻到些许痕迹。这些从前马锅头歇脚的地方,它们的历史在各种传说中已变得支离破碎。西南丝绸之路,这条中国最早通往境外的古老商道,它在漾濞在大理在云南的踪迹,渐渐随着马帮铃声,随同它的往昔消逝在时间流程中。

是啊,交通是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纽带。当年,随着丝绸、稻米、盐巴、茶叶、宝玉石、铜器、陶器等货物的流通,各民族才得以相互交往、影响、融合,汉夷文化和人类的文明得以在滇山云水交汇贯通,为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难怪有人说:“博南古道、茶马古道,是文明文化传播古道,中外交流通道,民族迁徙走廊,宗教传播大道,民族和平之路。”信然!

古道蜿蜒不绝,穿过风雨云水,逐过悠修岁月,留下的何止是凭今吊古的千秋遗踪!我们虽不能游尽西南古道,然而,当我们漫步在古道旁的漾江濞水间,漾川古老的历史、悠久的文化、绚丽多彩的民族风物,骚人墨客留下的真迹……不正是古道光辉文化的折射吗?对于完全用人和马的脚力踩出来的,用有血有肉的生命之躯铺就的博南古道和茶马古道,总有一份神圣的情怀,就像是西南人民对江南水乡有种柔和的情怀一样,总以为那里是旅游探险者的天堂,是生命真谛的目的地,在那每人都可以找到自己要的东西,踏足这片土地之前,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对其已有所了解,但总觉得还是很外面,没有深入到本质。见识了那里的风光风土,才豁然开朗。

上个世纪,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相继占领香港、菲律宾,1942年1月,又以重兵集结于缅南及泰北地区觊觎战时中国惟一国际通道滇缅公路。此后仰光陷落,这意味着中国将再次成为与世隔绝的“孤岛”。对亚洲局势,美国总统罗斯福异常关注,他曾担心中国的抗战形势因日本的封锁而崩溃。1月30日,日军攻占毛淡棉当天,罗斯福即在内阁会议上提出:“开辟一条空中运输线和另辟一条陆上补给线”,并要求空军上将阿诺德研究将物资空运到中国的一切可能的途径。在这样的背景下,飞越驼峰航线开始启用。1942年3月21日美国空军组建了阿萨姆——缅甸——中国空中运输部队,并于当天由25架泛美航空机开始空运。然而,这条世界上最危险的航线并不能十分有效地向中国提供援助。于是,修筑一条新的陆上公路就显得那样的迫切了。

中印公路始于印度雷多,经密支那后分为南北两线,南线经八莫、南坎至畹町与滇缅路相连;北线越过伊洛瓦底江,经腾冲、龙陵与滇缅路相接。因而中印公路是合并959.2公里的滇缅路,300多公里的保密公路,500多公里的雷多公路而成的,全长1800多公里。因为它起于印度雷多,所以美国又叫它“雷多公路”。又因为这条路是中美工兵合作开路,又叫“华美路”,另又因修这条路的目的是打破日军的封锁,并最终击败日本会师东京,所以也叫它“到东京之路”。蒋介石则在一篇演说中提议将中印公路命名为“史迪威公路”。

原来,珍珠港事件后,蒋介石希望美国派一名高级军官做他的同盟军参谋长。1942年元旦,美国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儿推荐他的老部下,陆军中将史迪威担当这一使命。史迪威对国民党政府面对日本的侵略所表现出来的麻木不仁极为失望,但是作为一名军人,他还是接受了罗斯福总统的任命。其职务是:美国总统的代表、驻华美军司令官、驻华空军司令官、对华租借物资(即援华军用物资)监理官、滇缅公路监理官和中国战区参谋长。他的主要任务则是保持滇缅公路的畅通,指挥归他统领的中国军队,并协助提高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尽管史迪威后来与蒋介石矛盾重重,最后不得不从中国撤回,但蒋介石对这条中印公路的提议命名不能不说与之有关。

这是一条穿行于罕无人迹的原始森林里的难以想象的战时公路。一幅其时从飞机上拍下的照片,使我们对这条抗战时中国与盟国的惟一战略补给线有了更为完整的印象:它仿佛一条飘舞的带子蜿蜒于横断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上。当时人们只要提到这条公路,总是喜欢使用“血管”这样的比喻。其实,即使是现在你找不到比“血管”更为形象准确的比喻了。作为战时我国西南后方的一条历时最久、运量最大的国际通道,它最直接有效地支持了国内的抗战。

史迪威公路是漾濞最早通汽车的公路,这条为汽车开辟的道路,使走了两千多年的人马古道迅速衰落沉寂。作为抗战期间“中国最后一条陆路输血线”,在年长的漾濞人脑海中自存着一个又一个壮观场面。但有关史迪威公路的无数细节,人们亦只能从当地人的语言中隐约感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新修的320国道从漾濞边上绕过,自此,漾濞和境内近70公里的滇缅老路——史迪威公路就隐没在了群峰之中。

在那个烽火连天的抗战岁月,风云际会,英雄辈出。多少年来,中国人民抗战的惊世壮举,连同世界上正义的人们的坚强援手,始终流传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中,那些有名和无名的英雄们的美名伟业早已化为中华民族挺拔的脊梁,成为吾辈高山仰止的精神支柱。这种精神价值无比,它超越时代,超越民族,成为不朽的精神遗产。每每看到、想到史迪威公路,特别是穿越了岁月风雨、时代变迁之后,我突然觉得它因狂飙而越发鲜活生动、光彩照人。

被誉为“活态博物馆”、“民族艺术聚宝盆”的漾濞是片人居环境的理想乐土。众多的少数民族,多元文化的不同存在和相互交融,形成像漾川大地山水一样绚丽多姿的民族风情,无处不透射出神奇的魅力。

长期以来,自治县境内就居住着彝、汉、白、回、傈僳、苗等兄弟民族。新中国建立后,随着经济的发展,外地干部不断进入漾濞,加之婚姻等关系,先后进入并定居的还有傣、瑶,纳西、藏、壮、满、布朗、水等民族。漾濞是占总人口近一半的彝族聚居之地,汉、白、傈僳、苗等兄弟民族在县内呈“小聚居、大分散”的状况。他们在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开发漾濞这块绿色宝地的同时,也创造、继承和发展了本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

俗话说:“葫芦笙一响,脚底板就痒”,“不会吹拉弹唱的除非是笨小伙,不会打歌对调的除非是憨姑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彝山处处是舞场,彝乡寨寨有歌手。

这里的一山一水都是一套套优美舞蹈云生的源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一曲曲扣人心弦的山歌问世的蘖曲。

“打歌”,是自治县最常见也是彝乡人民最喜欢的文娱活动形式之一。“打歌”,又称“踏歌”、“跳歌”。探本究源,“打歌”一词原先多指彝族民间载歌载舞的群众舞会,现在它变成了少数民族民间舞蹈的代称。这是由于县内彝、傈僳、苗族同胞的民族民间舞会活动有着相似之处的缘故。漾濞各地的“打歌”具有不同的特色,但都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听到打歌调,人们会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走进了打歌场,那热烈欢快的气氛会使你陶醉。

“打歌”也有地域的差异,南片山区鸡街、瓦厂、龙潭一带的彝族“打歌”,彝语叫“额克”,意为“歌舞”。这是一种载歌载舞的集体舞,风格刚劲、明快。舞者在笙、笛伴奏下边歌边舞,舞步整齐,舞姿矫健。在举行礼仪的场合,开场时须由长者率若干青壮男子跳序舞,此后即不分男女老幼、生人熟客均可随意参加。在一般场合,则不一定跳序舞,参舞者少至三五人在田边地头兴起即舞;多至数十上百人在打歌场上围篝火同歌同舞。当数十上百人一齐歌舞时,优美动听的打歌调声飘四方,山鸣谷应,使你在十里地外也能真切地感受到打歌场上热烈而欢乐的气氛。而眼前展现的是一幅历史的画面:一个古老的民族迈着坚实的步伐,历史沧桑,长途跋涉,一路走来。

漾濞各民族民间乐器也很有特色。大筒、长号、唢呐是最常见的铜制管乐器。此外,笙、笛、口弦、月琴、小三弦、二胡,也样样具备。最值得一提的是绿叶,无疑这是一种天然的乐器。彝家男子汉中不少是吹奏绿叶的好手。劳作之余,打歌场上,赶马途中,赶街路上,身手不凡的小伙子们随便摘下一片绿叶含在口中,都能得心应手地吹奏出一曲曲撩人情愫的彝家小调来。更有精于此道者推而广之,用塑料薄膜甚至撩起上衣下摆一角,竟亦能随意吹奏,堪称一绝。

彝族传统文化自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富多彩的形式内容。寓言、故事、歌谣、谚语、谜语等,皆颇具特色。流传较广的民间故事有《葫芦笙的由来》、《罗巴的故事》、《黑马潭》、《俩战友》,以及口头说唱的《十二生肖》、《十二花名》等。

在传统节庆和其它文体活动中,传统集会“二月十九街”和赋予美丽传说的“火把节”、“阿玉白节”、“娃娃节”等,以及射弩、爬刀杆、打磨秋、荡秋千等各种民俗,无不具有浓浓的地方特色。而其中最隆重热闹的要算是“火把节”了。这天,各个村寨都要举行欢庆活动,旧时有杀猪宰羊在山上祭祀的陋习已被摒弃,骑马射箭比赛也很少进行,但是大部分农户都要竖一把大火把,有的竖在庭院里,有的竖在田地边。竖在寨子中的火把顶端插着一个五彩缤纷的“升斗”,上面写着“五谷丰登”、“喜庆丰收”等字样。大火把高一二丈,由松柴捆扎而成,上面挂满了各类水果、小食品及小包子等。近些年来,由于生活水平提高了,各地区竖的火把也越来越气派,除装饰些传统的东西外,还挂上鞭炮、礼花等物。黄昏时分,火把点燃了,大大小小的火把树开花了。小伙子手舞小火把,身背松香面,来回奔跑于庭院外、田地中、街道上,遇到行人就说声:“请火把!”一把松香面撒上火头,“轰”的一声腾起一团火光,扑向行人脚下。这种“撒火把”习俗一方面是彝族先民火崇拜的反映,另一方面则是古代彝族农民用火扑灭害虫方法的遗留,同时亦表达了彝家祖祖辈辈的美好愿望——他们希望这驱恶除害的火把能引来人寿年丰,希望自己的辛勤劳动能创造幸福的生活。看着愉快的火苗在空中舞蹈,在蛙鼓烘托的安静里,在恬静的火苗中,我分明看到了人们沸腾的热血。而随着芦笙的响起,畅饮的人群中,当有人从胸中曳出远古的山歌时,我觉得山野憧憬的梦正一天天变得真实。

彝族妇女虽生活在大山里,但仍然向往并追求着美好生活,祖祖辈辈都用七彩丝线刺绣,来表达美好心愿和祝福。刺绣在彝家世代相传,刺绣文化素有吉祥、纳福、辟邪、消灾等内容。如今,彝家婴儿出生、女儿婚嫁、老人生日等,都离不开刺绣,还保留着赠刺绣晶的习俗。小伙子钟情哪位小姑娘,便向小姑娘索要绣花鞋垫、鞋子,小姑娘要是半推半就地送给小伙子,小伙子心里就有了底,向这位姑娘求爱便不会遭到拒绝。如果外地朋友哪一天收到来自彝家赠予的刺绣晶,偶有缺着叶尖或少了半片花瓣,那千万别怪绣花女子粗心,那里的缺失蕴含着女子的特别用心。这种缺憾美,我们似可理解为彝族女子追求永无止境的美好生活之意。

在云南,许多新的县城大都是老县城改头换面,或是往四周扩张而成。漾濞却不一样,这里几乎完整保留了一个古老的旧县城格局,而这个老旧的县城无论在外貌抑或精神气质上,都停留在从前的时间里。

漾濞江边一条街道临江而筑,不足一里的小街弯弯曲曲延伸着狭窄的巷道。这里是漾濞的老县城,早先叫仁民街,“文革”期间改成了人民街。不过,当地人一直都将它称为“小街”。作为街镇,小街至少已经存在了600多年。

500多年前,地理学家徐霞客在其《滇游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载:“抵漾濞街,居庐夹街临水,甚盛。有铁索桥在街北上流一里,而木架长桥较近。”今天,漾濞老城的小街依然保留着数百年前的样子和格局,民舍密集,夹街而建,老吊桥还在,马帮往来如昔,只不见了“甚盛”的喧闹和旧时繁荣。小街已成为漾濞县城留弃的一隅,其众多的历史痕迹,就像一位安静的老人,在时光流逝中渐渐隐退。

沿着青光幽幽的石板路走过小街,那些低矮的老屋看起来已经颓败,街道宽不足5米,路面虽在几年前换过石头,却依然保持从前作为官马大道的样子——中间铺垫着两尺宽的青石条,边上镶卵石。街边的房舍,几乎都是老式土木结构,瓦檐发黑,门面衰颓。

小街而今几乎是一条空巷。家境好些的人家差不多都已搬到县城新区。剩下的几户老居民,静静地享受着小街赐予他们的平和与宁静,过着和过去一样虽然暗淡清贫,却温情袭人的日子。在他们看来,小街是一盅醇香的酒,需要慢慢地酌;是一首典雅的诗,需要轻轻地吟;是一壶碧螺春茶,需要悠悠地晶。他们似是小街虔诚的守望者,他们与小街有着那种相濡以沫般的生命情缘,他们之所以生活在这里,仅仅因为小街有他们的家。

小街自有来历,自有属于自己的光荣历史。往近处说,1912年即辛亥革命第二年,漾濞建县(蔡锷将军曾力主之)以后,其时最早的县城就在小街。此后的数10 年间,这里就是当地最繁华的地带。近代,当地的富有人家就已经在小街上置地购屋,开旅馆,设马帮。那时,小街一带店铺密集,商业兴盛,人马喧闹,很是风光。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成为全县物资、商品最主要的集散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渐渐大起来的漾濞县城开始向漾濞江东岸的缓坡地带发展,县城中心开始转移,八十年代开始冷落。

作为一个缓慢时代的留存,如今的漾濞小街行人稀少,街巷空寂,满目旧日时光的痕迹,让它停留在另一个年代里。奔流不息的江水声之中,小街所流露和保存的更多是一种往日的时间碎片,一种边地生活简单而本质的气味,一种早己被城市速度丢弃的方式。它所表达的,是城市以外的另一种生存方式。或许,我们只需理解为另一个集镇,另一类人群,另一种时间和另一种速度。是啊,漾濞老街所显现的应该是一种真正的“另类”姿态,它平凡而寻常的物象中,储存着一个地方的记忆。依靠这些记忆,遥远的历史场景将得以复苏。

如果说,漾濞小街是一种历史遗存、文化遗泽的话,那么,漾濞类似的历史文化古迹实在是太多了。清真寺、普光寺、观音阁、玉皇阁、小神庙、望江亭、老君殿、石佛洞、古遗址……可谓林林总总,目不暇接。不能不说的,则是“唐标铁柱”、风清书院了。

七世纪中叶,青藏高原上崛起了举世瞩目的以藏民族为主体的吐蕃政权。其屡屡进犯洱海西北、北部地区,还控制了大理以西沿南方丝绸之路的各处要塞,在顺濞河、漾濞江上修建了铁索桥,筑建城堡派重兵把守。吐蕃的入侵,引起唐王朝的极大震动,为稳定西南边疆政治局势,唐王朝与吐蕃进行了长期反复的较量。最后,在洱海地区彻底击溃吐蕃军队。凯旋归来途中,焚城堡、拆铁索桥,并以铁桥材料铸炼成“唐标铁柱”。尽管“唐标铁柱”今已难觅其迹,但唐王朝曾经遏制吐蕃势力扩张,促进唐初西南边疆稳定的那份决心和信心、那份不朽功绩却永远镌刻在后人心中,不可磨灭。

凤清书院位于云龙桥西面的飞凤山森林公园山麓之上。前身是化平书院,是由原武侯祠改建而成,后观其位于飞凤山呈“飞凤嘴”处,遂易名“凤衔书院”;后因院中有一井潺潺清泉,又更名“泉清书院”,最后合二美名为“凤清书院”,寓意“雏凤清于老风声”,以示文明开化。书院,作为封建科举时代地方设立的读书讲学场所,早在唐朝时就有,以后历代均设,明清时期尤为兴盛,因而在内地并不稀罕。然而,在封建朝代被视为“蛮荒之邦”的西南边疆,特别是像漾濞这样“蛮夷之地”能建立这样正式的半官方教育机构,并非易事。要巩固发展就更是困难。正因为此,书院从公元1828年建立到清末废科举兴学校的80来年间,几毁几建,起落不定,真是令人生慨。其间更难能可贵的是,不少有识之士或本着“夫国家之兴衰视乎人材, 培养人材”的真理,或看到“良以教化兴,而后人心正,风俗醇,其有关于学校者,巨也”的作用,从而热心兴学育才,积极创建书院和关心书院,乃至慷慨解囊。其行其为,激励后人,鼓舞后人。如今,该县已修复书院正殿二阁,收集到的原《漾濞化平书院序》和《重建漾濞凤清书院募引》,以及《漾濞重修武侯祠兼修杨武愍公祠及书院募引》碑刻不日亦将镶于书院墙隅。要知道,这些碑刻是漾濞历史文化的生动载体,可又何以不是当地民众的一种精神化石?

就要离开漾濞了,当地的朋友送我的是核桃。噢,我突然记起,漾濞是一方特别适合种植核桃的宝地,核桃种植历史悠久,有“中国核桃之乡”的美称。其盛产的核桃个大、皮薄,用手轻轻一捏即可把硬壳捏破,且桃油丰富,民间有“一个核桃一钱油,十个核桃一两油”之说。白胖胖的核桃仁放到嘴里一嚼便满口流香,嚼烂后仿佛含了一嘴浓浓的乳汁,于是油然吟诵起一首古诗《咏核桃》:“羌果荐冰瓯,芳鲜占客楼。自应怀绿油,何必定青州?嫩玉宁非乳,新苞一不油。秋风乾落近,腾贵在鸡头。”因为核桃,因为生生不息的核桃林,因为与核桃林有关的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漾濞人建构起融悠久古老的历史文化、意义深远的生态文化、别具特色的饮食文化和市场经济大潮催生的商业文化于一体的内涵丰富的核桃文化,并创办了“中国大理漾濞核桃文化节”,这岂不让人感慨万千?

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但凡美丽的地方,不是诱惑于距离就是诱惑于传说。”我觉得,稍作改动,表意似乎更确切更明白:“但凡美丽的地方,之所以诱惑于距离、诱惑于传说,是因为诱惑于历史、诱惑于文化、诱惑于人文。”譬如漾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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