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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趟过故乡的江

罗兰



据说西晋末年,我的先人们跟随着谢安南迁隐居东山的队伍,从竹林婆娑的长塘里山迁居到小舜江流入曹娥江的交汇平原处,这件事虽然无法考证(因没有相关的历史资料),但正符合了古人择水而居的生存方式。无疑,我的先人们遗传了罗氏的聪明智慧以及忠厚朴实的本色。虽然历经一千五百多年,村庄发展规模并不大,只有两百来户人家,但却因了那条小舜江和从村庄北面自南向北流淌的上虞母亲河——曹娥江,故乡的历史便变得久远起来,故乡便声名远播,包括小舜江上的那座以村庄命名的桥,包括年年给乡人们带来忧患经常肆虐的曹娥江洪水。

故乡的江在我的童年中,有时是慈祥和文气的,如一位母亲滋润着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壤,哺养了乡人的子子孙孙,孕育了琵琶洲、东山等具有浓厚历史文化气息的古迹,让我感到了她的坦荡胸怀、勃勃生机和盎然情趣。江水不仅灌溉着村中的大片稻田,而且从暮春至中秋更是村中孩子嬉戏的主要去处。宽阔的江面上,一群乡村的少男少女,在平缓的水中嬉戏,比着谁的一口气足,在水里潜泳的时间长,扎的猛子远。我的肺活量往往很大,经常游过江到了对面的村庄,那里,有一块倾斜的指石悬跨在江水上方,随时有可能倒下来,但是至今未倒。在江底,有数不清的黄蚬,我一个“猛子”就可以抓上来满满一把,晚归时,我们每个人的篮中都是堆成小山似的黄蚬。这种河货很鲜的,一度是改善我们口中淡出鸟来日子的时鲜货。清冽可口的江水还是我们的天然纯净水,那时没有自来水,也没有什么工业污染,我们在田里干活渴了,到江边捧起水来就喝,家里喝的也是用木桶从埠头挑来的江水。直到二十多年后,我离开了家乡,才知道这条流淌了几千年来让我们戏耍忘返聊以为饮的江,居然是谢安居东山时与王羲之、孙绰、名僧支遁等渔弋山水的地方。我多次徜徉在浸润了古人言咏嘱文、赋诗唱和的水中,不知是否沾染了先贤们的智慧和灵气?

为防洪,村庄周围用泥筑了一道堤坝。一到秋天,江边堤上的芦苇便结满了白白的芦花,犹如一片片飘浮在江边的云,偶尔有秋风吹过,堤两岸便如白浪般一波接一波地涌起,连绵不绝。再过些时候,芦花谢了,风一吹便满天飞絮,纷纷扬扬地就像下着一场秋天的雪,把人带进一个白色的梦里。堤坝外的江滩上有一大片柳条林,约有200多亩,称之为“柳条”,是因为它和婀娜多姿的柳树不一样,这种柳条是剥去皮后专门供柳编工具的。村子里有一家柳编加工厂,心灵手巧的妇女们编就的柳编器具卖到广东等地,销路很好,柳编厂一度成为村集体经济的丰厚收入来源。看着姑姑用手灵巧地编柳条,想象着远方的客人买了这种篮子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割猪草用,恨不能跟着跑供销的叔叔们去瞧个明白,但从未遂愿。在柳条林中,我的所有梦想都会跟着横行霸道爬来爬去的毛头蟹走。毛头蟹是家乡的特产,有黑而浓密的毛,看上去很凶猛,繁殖很快。每到夏天,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毛头蟹从洞穴中爬出来游走,被快乐而年少的我们抓个正着。挑选大的丢弃小的,然后洗干净,放在一只粗制陶瓷盆里,撒上一把盐,很快用锅盖盖住,抖一抖,使盐均匀地腌渍到蟹里,一道美味的菜就做成了,味道绝不亚于现在市面上卖的白玉蟹。江边还水草丰美,我常常一个人背着篮子去割草,总会看到江上不时有船只行进,总会听到“卜卜”的机器声和“呜——”的汽笛声。总是神往地看着那船近了又远了,往我不知道的地方驶去,想象着他们去的地方,自己也渐渐地生出了向往。虽然只是呆呆的想法马上一闪而逝,但每一次的向往累积了我趟过故乡的江走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希望和决心。

故乡的江有时是一个恶霸,浊浪滔天,乡亲们深受其苦。小时候的雨特别多,梅雨季节下的是“霉雨”,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发了霉;夏末秋初,晚稻尚未收割但丰收在望,也会有淫雨霏霏的时候。那雨下起来真是没日没夜,江里的水每天都往上涨,从上游奔腾而下的水更加加剧了河床的压力,昏黄的江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带着愤怒的嘶鸣,凶猛异常。浑浊的黄水开始冲进江边柳条林,冲进快要收割的农田里,然后撕破防洪大堤从缺口汹涌往村庄冲来。村子里的铜锣响了,家家户户忙着把家什往楼上搬,大人小孩齐上阵。每一次也曾派了青年民兵抢险填草包防守,但往往是江神胜利的机会多。于是村庄被淹了,我们被围在水城中。这时的江水就不好看了,水里漂浮着桌子、椅子、柴垛等各种物品,很肮脏。

家乡的这一条江,在一次次地濯清了我的双足,清凌凌地滋润了我的生命时,也一次次地撕裂着我的肝脏,郁闷闷地滋生了我的感伤。在对江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的现实前,我只能赤着脚趟过江忧愁地走出了家乡,来到外地工作。

而今,当我再站在故乡的江畔,望着那一丘丘的黄沙和高高耸立的泥沙传送机,江边的柳条林、草地和沙洲消失了,曾经的芦苇也不见了踪迹。今天的我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回望故乡的江,那种感受,是一种烟水迷蒙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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