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永远年轻（4）

——为一所历史文化名校八五华诞而作

顾志坤

三

不过，在回顾春晖的历史时，有一个人是不能不提的，那就是夏丏尊。夏丏尊与经亨颐同是上虞人，又同在一师执过教，那个因写了一篇《非孝》的文章而闯了大祸的一师学生施存统，就是夏丏尊的学生。于是在这场来势汹涌的风潮中，夏丏尊很自然地受到了株连。现在，夏丏尊又与经亨颐走在了一起，他在春晖教的是国文，并且做好了长期在此执教的打算，为此他在春晖的旁边建了几间日本式的小房子，取名为“平屋”。作为一名作家，夏丏尊在这间并不起眼的屋子里，以一篇不朽的《白马湖之冬》而享誉文坛，而作为一个教育家，他又以他所实践的“爱的教育”名满天下。夏丏尊后来又邀来了他的学生丰子恺。丰子恺是画家，他也学先生的样，造了一幢造型别致的小房子，因为在屋旁种了一棵柳，就取名“小杨柳屋”，他在成为大画家之前，就已对那种夸张和变形的绘画产生兴趣了，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就叫漫画，后来他在一份杂志上发表了一幅在小杨柳屋中创作的小画作“人散后，一勾新月天如水”，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兴趣，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终于渐成气候、独成一家。

散文家朱自清比他们稍晚一些来。他那时候在温州省立十中执教，后来夏丏尊邀他来春晖，他就过来了，时间是1924年3月，但他刚刚在夏丏尊的“平屋”住下来没多久，就忍不住想抒发自己的情感了，后来在一篇《春晖的一月》的散文中，这样描述那天踏上春晖之路的情景：“走向春晖，有一条狭狭的煤屑路，那黑黑的细小的颗粒，脚踏上去，便发出一种磨擦的骚音，给我多少清新的趣味……我右手是个小湖，左手是个大湖，湖有这样大，使我自己觉得小了。湖水有这样满，仿佛要漫到我的脚下，湖在山的脚边，山在湖的唇边，它俩这样亲密，湖将山全吞下去了，吞的是青的，吐的是绿的，那个软软的绿呀，绿的是一片……”

是的，春晖是美的，白马湖是美的，因为美才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文人和学者来春晖执教和讲学。那些当时或后来在中国的教育和文化长廊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精英，有许多都曾喝过白马湖的水，沐浴过春晖园浓郁的春风。他们是：匡互生、刘薰宇、章育文、刘叔琴、赵恂如、杨贤江、冯三昧、范寿康、黄树滋、吴梦非、张孟闻、张同光、毛路真、王任叔……他们在春晖执教的时间有长有短，然而，他们以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怀抱着忧国忧民的满腔热情以及为中华民族培养新人的赤诚，在白马湖畔的春晖园内洒下了自己的汗水和心血。他们在春晖留下的不仅仅是书本的知识，而是为人必须具备的理想、正义、正直和爱国忧民之心。春晖后来所走过的漫长道路，充分印证了这一切。从春晖园里走出去的许多杰出人物，如谢晋、黄源、谷斯范以及成千上万名至今还奋斗在祖国各条战线上的春晖学子们，无不说明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