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趣天然张家界

金笛

如果说有一个369平方公里的人间仙境，它美丽得震惊世界，美丽得让人不忍回忆，美丽得令人梦萦魂牵，那必然是张家界。

虽然张家界藏峰、桥、洞、湖、瀑于一身，纳幽、野、奇、秀、险于一体，是扩大的盆景、缩小的仙境，但于身临其境的人，譬如吾辈，最感悟至深的首推那张家界与生俱来的野趣天然。张家界地处湖南省西北部，“襟澧水而接五湖，拥武陵而通九州”。3.8亿年以来，大自然的造山运动和流水、风蚀作用创造了“三千奇峰耸立、八百秀水回环”的壮丽奇观，黄石寨的奇异，天子山的突兀，五指峰的巍峨，金鞭溪的幽静，摘星台的高耸，天门山的洞天，黄龙洞的福地——无不一一诉说着张家界幽雅深邃的野趣天然。而世代居住其间的土家族、白族、苗族、回族等20多个少数民族，文化浓郁，风情独特，古朴的吊脚楼，粗犷的茅古斯，雄壮的仗鼓舞，拙朴的西兰卡普，奔放的各族民族，简直就是奇葩纷呈、争艳猎芳。自然风光与风土人情交相映辉，造就了张家界一方独特奇异的天地，一方世外桃源般的天地，一方人间仙境般的天地。

初秋的季节，我们走进了张家界的山山水水，俯身拾撷那种浑然天成的野趣情致，掬上张家界的一山一水一石，共享张家界的鬼斧神工般的奇异景色。

说张家界的山，那不得不说黄石寨。乘上一直升高的空中缆车，看脚下岩峰，拔地而起，高低悬殊，奇峰林立，千姿百态，或玲珑秀丽，或峥嵘笔立，或骨瘦如剑，一一在脚下掠过，腾云驾雾，翻山越岭，确实惊心动魄。而登上海拔1080米的黄石寨，面对寨顶面积16.5公顷的空旷之地，周围悬崖绝壁，其间绿树丛生，心胸为之开阔起来。据说，黄石寨得名于张良师傅。秦末，留侯张良曾拜黄石公为师，拾履拜师留存一段佳话，也使刘邦得几百年天下。而黄石公曾在此炼丹居住，土居民将其命名为黄石寨。适逢秋雨霏霏，寨顶云漫雾罩，寨边千峰攒聚。展开联想的翅膀，那必定是清晨日出，薄雾飘飞，群峰或明或暗，变幻莫测；静夜月明，星际辽阔，群峰淡雅端庄，背景幽深缥缈；寒冬白雪覆盖，冰柱下悬，千峰万壑堆银砌玉。把这些说给导游听，则获大为赞许：确实如此，因而留下了一句俗语：“不上黄石寨，枉到张家界”。而现实的造化比人类的联想更丰富更充实。据导游说，1983年9月7日上午，寨顶北端飞云洞上空出现了“佛光”，直径约一米，持续20多分钟，在盈盈的光环中似乎就有仙人青睐张家界的山水，得见者均道今生有缘、不虚此行，照相机的快门声响成一片。也许旅游确实永远是遗憾的，那在周边的罗汉迎宾、点将台、前花园、天书宝匣、南天门、南天一柱、铜墙铁壁、摘星台、六奇阁等等景点都来不及去亲近去欣赏，好在我们还是与那雾海金龟拍了一个合照，祈盼自己与龟争寿、与山同春、与雾缠绵，聊且暂补那种未临种种景点的遗憾与欠缺。

张家界的体在于山，山之骨在于石。山之奇，缘于石之怪。张家界石之多、之集中、之雄奇俊美，世属罕见，高低错落，林林总总，气势磅礴。张家界奇石，系特有的山水灵气孕育而成，其形态常中有异，色泽秀中有变，或象形，或状景，纹理清晰而有韵味，整体意境深邃，令人浮想联翩、思绪迸发。奇石无言，文化有声。伟人毛泽东曾在他的《贺新郎》中写道：“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把一块块张家界的奇石，化为一首首无声的诗句。张家界的石，都是异峰突兀，一座孤峰，四周壁立，从山脚一直升起300米以上，毫无牵连，五指峰就是那么决不相连的五座孤峰，远看相依相偎，近观直冲云霄。更有一座天然浑成的天桥，在一个悬崖之间，就有那么一块石头，下面是空洞洞的一个幽深达数百米的山谷，上面还有高耸的山峰，宽六米长百米的一桥天堑连接南北，开拓出平平坦坦的一条通道，峰回路转，别有一方洞天、一方福地。而走在十里画廊中，更有造型各异、惟妙惟肖的天然雕塑，怪不得诗人黎盛鸣游毕赋诗：“奇峰争起闹长空，百态千姿造化功。秀谷清溪十里路，游人多少画廊中。”在这十里画廊中，最独特的是采药老人。一个白胡子随风飘拂的老中医，肩背一只采药草筐，用那双穿草鞋的脚，踏遍山山水水，神情专注地寻觅着株株药草，实在就是一个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人间良医。我震惊了，难道张家界的民风就是如此的慈爱，竟然连大自然也为张家界的良医塑了一个千古不朽的大石塑像。而那锦鼠观天、众仙拜观音、猛虎啸天等大自然的石刻作品，是否也在暗示着人们：只要为百姓，就是那些菩萨、那些猛兽、那么小生灵也会来凑热闹，赞许之，支持之，簇拥之。

有山必有水，有水则灵气。张家界素有秀水八百里之称。穿梭其间，飞瀑、清泉、溪流处处可见，一滴滴，一洼洼，一潭潭，一溪溪，一泻三跌，飞珠溅玉，幽雅温柔，清澈见底，潺潺而去，绿茵如绸。张家界四条溪流，绝色当属金鞭溪。这条6公里的绿色画廊，两岸奇峰峭立，古木成荫，溪内清涟含川汇绿、染人衣裙、一尘不染，间夹顽猴嬉耍、小鸟啁啾，更添溪之幽静、景之恬美。漫步金鞭溪，过小桥，踩圆石，掬清水，听林涛，如进画中，若入梦乡，浑身清淡凉爽，沁人心脾。在此漫游，忘却了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和负重，似乎瑶林仙境也不过如此，怪不得留侯张良功成身退，独恋金鞭溪，构筑茅屋楼，隐居享桃源，欢乐颐天年，确实不失为汉朝智者，倒也为张家界留下一个姓张的芳名，永古留存，百代不变。且慢，如果上推，还有秦始皇赴峨眉填东海在此留下一根金鞭。到底是伟人的遗物，金鞭岩的一侧，有一只巨鹰，张开巨大无比的强硬翅膀，时时刻刻保护着这条金灿灿的神鞭，凸现出金鞭岩的神圣与威严。“名山大川处处有，唯有金鞭奇且秀”，当是中肯之评。

张家界的秋阳极为清纯，空气极为清纯，民风极为清纯。在这里，声音没有被现代化的机器切割过，色彩没有被笨拙的画笔修改过，秩序没有被传统的观念规定过，惟有大峰林与原始同在，惟有原始感与人类同在。日暮时分，黄昏笼罩，苍山欲隐，从不知道何处深山间传来寺庙的钟声，宁静安谧，恬静无染，似乎胸腔间升腾起一股忘我凌空的感觉。在红尘滚滚、物欲横流的都市喧嚣中被长期淹没的人们，在大自然面前，必然找回久违了的本真与自我。在天然野趣光辉照耀下，我们必定会不由自主地深切地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人类与自然的关系，而当时，我感到自己的灵魂得到了一次充分的净化和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