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发

何兴龙

还在1995年退休以前，有人就指着我的脑袋说：“你怎么也有白发了。”当时我并不在意，心想可能由于遗传因素，我父亲也过早头发花白。退休后稍为闲了点，我就对着镜子开始注意起自己的白发来，原以为只有外面几根，谁知拨开头发一看，发现里面竟埋着这么多白发。我开始认为人生已入秋，人已老了，这一代生命的森林不但由黑变白，而且开始落叶归根了，头也开始秃顶了。因为退休后我还在原单位留用帮忙，为了不显老，我开始买来染发剂对着镜子染白发。有人说：“黑发如嫩草，白发犹如枯草；黑发象绿草那样散发着生命诱人的气息，白发象枯草那样晃动着刺目的、凄凉的颜色。”后来白发越来越多，自己染黑有困难，每次理发后把白发染黑，谁说青春难再，就这么一染，居然年轻了许多，追回了岁月的时间。谁知染发是件愈来愈难的事情，染过的白发虽然黑了，但新生出来的头发仍然是白的，而且白发与日俱增，这时我才知道，白发并不是由黑变白的，它是从青春走向衰老滋生出来的人体自然现象，任你怎样去染、去遮盖，它还是在出现，人生的秋天就象大自然的秋天一样，挡不住绿叶变枯、落叶。这样染麻烦，不染变得难看，变成了负担。前几天我看到中央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一头白发，看起来也很潇洒飘逸，有人劝他染发，他说还是让其自然吧。最近，我的一位老友来访，他不仅鹤发童颜，满头白发，神采奕奕，而且精神健朗，在阳光的照耀下，亮如银丝，光明透彻，真是美丽极了。我望着他这一头漂亮洒脱的白发禁不住地说：“将来我也修炼出象你这样的一头白发也好了，现在头上又有白又有黑。”老友听了朗声大笑地说：“怎么你在白发面前糊涂了，孩童有稚嫩的美，青年有健壮的美，中年有成熟的美，我有老来自然的美。这就象大自然的四季一样：春天的葱郁，夏天的繁盛，秋天的斑斓，冬天的纯净，各有各的美感，谁也不必羡慕谁，更不能模仿谁。模仿必累，勉强更累，为人一生，生而尽其动，还是顺其自然吧。所谓顺其自然，就是到了什么季节就享受什么季节，到了什么年龄就象什么年龄，不必勉强、强求。”

我听罢老友的话，顿觉心情开朗。头发的确是人生的自然现象，摆一摆头，宛如摇动秋天里的一片芦花，同样有其自然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