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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乡贤石甘棠

陈秋强


在举国上下以各种形式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难忘时刻,一位乡贤的形象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而挥之不去,他就是石甘棠先生。

石甘棠,原名刘泰,字望青。老家住丰惠刘家高道地,是我岳父刘绍恩的堂阿叔;论起辈份来,我要叫他叔公。

据岳父介绍,石甘棠是位传奇式人物,他出身大地主,但年轻时毅然背叛了剥削家庭,学生时代便投身革命。22岁参加了上虞抗日救亡协会,23岁加入共产党,历任新四军江南抗日义勇军二团政治处特派员等职。建国后先后任宁波市军管会公安部副部长兼市公安局长,浙江省公安厅副厅长,南京国营734厂党委书记等职。对于这样一位传奇式的长辈,我仰慕之余很想一见。1986年机会悄然来临,那年夏天,我刚好去南京江苏教育学院进修,报到的第一天,叔公便赶来看我。老人家留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高高瘦瘦的个子,耳朵上按着助听器,着一身藏青的中山装,清癯的脸上露着慈祥的微笑。

当时叔公已年届70高龄,我俩年龄相差近30岁,又是初次相见,所以我一直显得比较拘谨,但老人家很看重我这个晚辈,不仅专门邀我去他家里做客,拜访了叔婆曾鸣老人,而且性格开朗,十分健谈。

从南京回来之后,再通过岳父的介绍和旁人的回忆,老人家的身世生平才慢慢开始清晰了起来。

1934年,石甘棠离开了丰惠刘家高道地,到上海新亚中学读高中,19岁的他,外貌清秀,温和,身体修长,爱穿淡青色的竹布长衫。

新亚中学地处上海北四川路横滨桥,隔壁一边是所日本小学,一边是座日本戏院,马路两旁边多的是日本店铺和那些一脸傲气的日本兵,处于这样特殊的环境,石甘棠对日本兵有着本能的反感。

“一二·九”号角吹响了,消息传到上海,全市各大学生联合召开代表大会通电支援北平学生运动,反对卖国的“塘沽协定”、“何梅协定”,上海还有80多所中学,也发表宣言响应。当时颇有组织才能的石甘棠已担任学生会副主席,主席又正好是上虞同乡谷斯范,两位主席秘密联络了学生骨干,准备参加这一抗日行动。

12月24日清晨,同学们分批溜出了校门,等校方发现严加阻拦时,已有36位同学集中在指定地点,他们便打出了“团结抗日,共御外侮”白布横幅,沿着北四川路前进,斗志昂扬地喊着口号:

“停止内战,团结抗日!”

“武装收回东北三省!”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马路旁日本侨民多的地方,口号喊得更响。队伍到宝山路口转弯,目标是北火车站。到了那儿,已占领车站的大学生们,冲出军警包围圈,打开缺口让他们进站去。当晚,上南京请愿抗日的列车开动。没司机,同济大学机械系的同学开机车。多处钢轨被掘断,列车过不去,自己组织抢修队修路。为防翻车,小摇车在前,列车跟在后面慢慢前进。有时为修复一段钢轨,列车不得不在荒野停留三、四个小时。到无锡被两千宪兵包围,才无奈结束旅程。从上海到无锡,本应几小时可到达,列车却在冰天雪地跑了五天五夜,他们在车厢里挨饿受冻苦战了五天五夜。后来石甘棠常说:“人生一世,能受到那样一次锻炼,可不容易哦!”

那次上京请愿的爱国行动中,他吃苦耐劳的精神,温和、热情的好脾气和当领导的才干,给大家留下难忘的印象。那时抢修队的工作是最艰苦的,掘掉的钢轨被丢在结冰的水沟里,下水去抬钢轨,冻得手脚都麻木了,人手不够,要各列车厢派人补充,断粮时靠群众送来的慰劳品填肚子,半个馒头当一顿饭,有时甚至一人只分到一、二片饼干充饥,这怎么济事?年纪小的同学饿得哭了,有的发牢骚。在这种困难时刻,他能耐心地做思想工作,并讲笑话、猜谜语,活跃车厢里的气氛。真可谓:“疾风知劲草”,石甘棠在这种紧要关头,现出了不同凡响的优秀品质。

1937年,“八·一三”沪战爆发,石甘棠和谷斯范,还有胡愈之的小弟胡学恕,三个人一起从上海回到家乡,参加了“上虞县各界青年救亡协会”。石甘棠和胡学恕、陈树谷、罗振声、诸觉等同志,集合了四、五十个青年组成了“上虞抗日流动宣传团”,下乡演《放下你的鞭子》等抗日救亡活报剧,得到群众的欢迎。国民党县党部放出谣言,说:“流动宣传队”是“鼓动四乡老百姓造国民党政府的反”,开始停发经费,后来下令解散。石甘棠写信给上海的曹白同志,向他反映了这一情况。曹白原名刘平若,新亚中学附属小学的教师,他是木刻家,木刻作品受到鲁迅的赞赏,鲁迅先生故世前住在横滨桥附近,曹白常到他家去。曹白爱好文学,有作品在胡风主编的《七月》发表。石的进步思想多半受曹白的影响,曹白回信说:“上海也需要人,你到上海来吧,干点于抗战、于人民有益的事,免得在上虞受闲气,救国无门……”那时曹白正协助赵朴初在“上海慈善团体联合救灾会”(简称“慈联会”)工作。沪战爆发,从虹口、闸北、南京逃进租界地区的难民有几十万人,安排在200多个收容所,其中学龄儿童有27000人。要养活几十万人的经费筹措,需要几千管理人员,还得解决学龄儿童入学,都是大难题。曹白介绍石甘棠进“康悌收容所”工作,所址原是恒丰印染厂的厂房,收容了三千多难民。编老人、壮丁、妇女、儿童四区,分住在四、五条弄堂里。伙食包给民生食堂,吃糙米掺麦,菜边皮、萝卜烧汤下饭。职工编制名额12人,工资总数150元;实际有50名职工,150元大家平分。石是1937年底进去的,每月可领3元工资。地铺垫的烂稻草,成了“三虫”(蚤、虱、臭虫)的大本营。但艰苦的生活丝毫没有动摇石甘棠参加革命工作的热情,日子过得紧张、热烈。对3000多难民做宣传教育工作,这担子不轻啊!把他们组织起来,读报、讨论时事,领唱救亡歌曲,办识字班,给难童上课,搞文娱活动……他们还得抓自己的学习,成立读书会,读《大众哲学》、《政治经济学》等著作和鲁迅、瞿秋白等人的进步文艺作品。中共地下党很重视难民教育工作,“康悌收容所”初成立时的领导是韩念龙同志,一个月后,石甘棠便担任了主任之职;副主任是共产党员陈福海;后来,他俩秘密发动壮丁组60多积极分子,于当年8月中旬,赴皖南参加新四军。石甘棠从此开始了革命军队的生涯,担任过团政治处主任、团副政委,参加过黄桥决战和莱芜战役。更长的时间是担任保卫工作,曾任苏中三公署保卫处科长、苏中如西县公安局局长、苏中三分区锄奸科长等。1947年5月起任三纵(后改22军)政治部保卫部长。宁波解放,石甘棠任宁波市军管会公安部副部长兼市公安局长,与破坏治安的特务盗匪以及金融投机奸商作斗争,与美蒋敌机连续轰炸下的各种破坏活动作斗争。

1959年,石甘棠调离浙江,进军工生产部门,赴南京担任国营第734厂任党委书记。文化大革命期间,身为国营大厂党委书记,“资产阶级当权派”的罪名在劫难逃,造反派说他是“座山雕”、“五·一六”分子中的大头目。一年多的关押折磨,身体完全跨了下去,有一次突然中风,几乎送命。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石甘棠总算躲过了这场浩劫。退休后,住在南京马台街一座小洋楼里。

石甘棠先生胸襟开阔、乐观直爽,对于“文革”的遭遇也看得很淡,他对朋友说:“这是一场误会,一场噩梦,好在一切都已过去,陈年烂芝麻的事有什么好谈。”

平时老人家爱好书法,在我离开南京时,他专门送我一本精致的草字书帖,还题了字。

在交谈中,我发现他对日本侵略者南京大屠杀等侵华暴行耿耿于怀,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尽管岁月流逝,但人们对历史的记忆决不会淡忘;曾经的痛苦,人们留在心中,对于日寇的暴行,南京人民不会忘记,中国人民也不会忘记,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说到这里,我发现老人家的脸色一下子严峻了起来,情绪显得无比的激动,当时我被深深地震憾了。

行笔至此,乡贤石甘棠先生当年的谆谆教诲又在耳畔响起,他让我那么刻骨铭心,那么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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