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秆扇的情思

阮兴龙

几天前逛农贸市场时，竟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到了那已不多见的麦秆扇。就如它那古朴的外观一样，那麦秆扇现在也是鲜有人问津。但那由细细白白的麦秆编织而成的扇子还是激起了我心底那澎湃的情思，于是便欣欣然掏钱买了两把回家纳凉。

儿时的乡间是颇多麦秆扇的，那时的麦秆扇也正如现在的电扇空调一样大行其道。每当麦收季节，几乎家家产户都会留一些上好的麦秆用以制作麦秆扇。虽然制作麦秆扇也是一个精细的活儿，但满怀好奇心的孩子也会争着加入制作麦杆扇的队伍，孩提的我当然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制作麦秆扇当得选剪细长而白净的麦秆顶节，整理成束后，接着便用淘米水浸洗、煮蒸、漂洗，让那些原本脆弱的麦秆变得既白又韧，然后把那一根根麦秆编织成扇条，等到扇条达到一定的长度后，便把它盘缝成一个圆形的扇面。乡间制作麦秆扇也颇有讲究，还会把一些事先绣有鸟鱼花草图案的小圆布缝制装饰在扇面的中央，再装上一根油漆得光亮的竹制扇柄，那精致的麦秆扇才算是大功告成。

乡间有赠送麦秆扇的风俗。那往往是小媳妇在出嫁第一年的端午节，编制一大把麦杆扇馈赠远亲近邻。而这用以赠人的麦秆扇上的图案也更为花哨，往往是戏水的鸳鸯、并蒂的荷花等吉祥图案，这也寓示着新人对亲朋好友美好的祝愿，希望亲人能以此驱邪避暑。而在用麦秆扇纳凉时，也能时时引发人们对新人的祝福，一些美好的祝愿便在麦秆扇子中的轻摇中无声地传递着，乡人们那质朴而善良的秉性也在这扇中一览无余了。 

儿时的麦秆扇也常是和纳凉的记忆联系在一起的。夏日的乡间，正是蚊蝇最多的时候，而这麦秆正好被派上用处。往往几扇下去，那蚊蝇便也逃之夭夭了。夕阳西下之时，幼小的我们便躺在大人们的身边，就着那麦秆扇滋生的徐徐清风，享受一天中难得的清凉。当然，对于我们孩子来讲，纳凉时往往是少不了故事的。大人们总是抵不住孩子的纠缠，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便在麦秆扇的轻摇中流淌出来。而望着天上闪烁的银河，也使我知道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就着清脆的蛙声，使我明白了田间劳作的艰辛。那时，我也觉得那麦秆扇也是很神奇的，在它轻轻的摇动下，竟能扇出这么多好听的故事和诲人的道理。而往往是大人的故事还没讲完，我们孩子早就在这麦杆扇摇出的清凉中沉沉睡去。

当然，和那些文人墨客的纸扇相比，乡间的麦秆扇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不过，在乡人的眼里，麦秆扇却是盛夏不可或缺的一大用具。夏日里乡人往往都有随手拿一把麦秆扇的习惯，当感到闷热时，就可以随时享受那麦杆扇摇出的习习清风，而当手上有活时，也可以把麦秆扇顺手往腰间一插，必要时再拿出来以备纳凉之需。麦杆扇子的用途当然不止这一点，当行走在炽热的太阳下时，就可以把麦秆扇往头上一遮，自然为你留下一片清凉；而当行走困倦的时候，也可把那麦秆扇也可以置于地上，便成为一块天然的垫子。 

不过，在乡下的今天，也鲜见那麦秆扇的踪迹，麦秆扇早已逐渐淡出了乡人们的视线，让乡人们更为青睐的却是那些电扇和空调。但我想，在乡人的心间，那麦秆扇肯定还时时进入他们的梦乡，带给他们一抹田野的芳香，为他们摇出一个清爽恬香的幽梦。毕竟，科技的发展可以替换人们的生物用品，但它却永远抹不去乡人心中那份清凉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