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经历

万肖松

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了，在这纪念的日子里，我想起了我的母亲——何裘。一个为了党的革命事业贡献了终身的革命战士。

回忆起她生前给我讲述的在抗日战争时期一件难忘的经历。

我的老家小万家，坐落在老鹰山脚下。现已在四明湖底了。是万姓家族的自然村，有二十来户人家。

父亲梁中参加三五支队上山打游击去了。家中只有母亲一个。所以，我家成了过往的三五支队女同志陈立强、白依萍及许多人过夜、休息、养病、生孩子最安全、最温暖的红色堡垒。我母亲原名何求姑。白依萍阿姨为我母亲改名何裘。取其如裘衣给人温暖的含意。

一九四三年，陈立强阿姨在我家生了孩子，还没满月。

剑山村传来了枪声。母亲急忙到外面探情况。

小万家四周环山，外面不知内情，想不到这儿有村庄。里头要了解外面情况，也要翻一座小山。到外头有一条大一点的山路。

这次是日本鬼子、伪军对三五支队抗日力量在后城乡的一次大扫荡。

母亲在路口向剑山村张望，被从背后梁弄方向上来参加扫荡的日本鬼子、伪军发现。母亲为掩护同志，朝与小万家相反的方向跑去。敌人追上来抓住母亲头发，问：“干什么的？”

母亲说：“到永徐去走亲戚。路上听到前面有枪声，不敢走。”

敌寇见母亲是一个二十来岁农村妇女，个子瘦小，没当回事，就挥挥手让伪军押着，继续向剑山方向进发，实施他们的扫荡活动。

到了剑山村，只见村子周围站满了岗哨。我三五支队的收税负责人王涣水被敌人围在了剑山的关帝庙。

一个乡绅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招呼：“皇军、和平军，来，到里头坐坐。”伪军班长带了七八个兵，押着母亲进了左边吃饭间。那男人叫：“老嬷，快烧茶，装点心。”屋里大嫂应声出来，看到母亲很面熟，是本地人，就对男人讲：“介多人，我一个人咋忙得过来。这个女人空着，来帮我烧烧火。”

因为进出只有一扇门。门口八仙桌边坐满伪军，伪班长没吭声，大嫂把母亲推到灶洞前坐下，叫她烧火。自己舀水洗锅，故意将水泼得到处都是。湿稻草烧起来是浓烟弥漫。她对母亲朝灶后墙高处呶呶嘴。母亲向上一看，原来隔壁还有柴间。墙只砌到架子下面。上头木制的人字架与隔壁相通。大嫂嘴里念叨：“这个稻草，咋介烟的。”暗示隔壁柴间里是稻草。

这时，外头关帝庙门口，日本鬼子对三五支队王涣水同志进行拷打。

伪军涌在门中，抬头观看。

母亲垫着烧火凳，双手攀住人字架，钻到隔壁，落在稻草上。柴门半掩，对面有间房子门上挂有避邪的红布，门上有布帘。一看周围无人注意。母亲闪身进了屋。里面已有好几个年青妇女，一个接生婆正准备给产妇接生。大家用惊恐的目光望着母亲。母亲顿时明白为什么那乡绅热心招待敌人，引狼入室的用心是为了保护她们。母亲也怕拖累她们，就整了整衣服，随手拿起一块手巾包住头，打个结，端起脚边一只盛满产妇脏衣服的脚盆，边向外走，边说：“东西放在外头河埠头。”

母亲低着头，不慌不忙地从敌人哨兵身边走去。敌哨兵正在看日本鬼子残忍地用刺刀一刀刀刺王涣水同志。戒备松懈了，把母亲当作洗衣的佣人，没有注意。

母亲沉着地走出村口，先到河埠头，蹲下，左右一看，没有人注意她。就扯下头巾，盖在脚盆上。把脚盆靠边放在踏步档边，自己就脱身逃离了虎口。

看完日本鬼子杀害王涣水烈士后，伪军班长发现母亲不见了。问大嫂：“那个女人呢？”大嫂说：“前头在烧火。这会儿我象你们一们，头抬着看外头，咋个就寻她不着了，奇怪。”

那乡绅走过来，偷偷塞给伪班长几块银元。这时，敌人集合哨响了。日本鬼子杀害了王涣水，认为是扫荡胜利了，早忘了路上曾扣押的人。伪军班长见况，正中下怀，揣着银元喜滋滋地跟着回梁弄了。

日本鬼子妄想当众残害中国英烈，可以吓唬人民。没想到适得其反。抗日的火，越烧越旺。

母亲的经历激起了她——一个普通农村妇女抗日的决心。当年，母亲在施达同志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投身了革命。四五年，随三五支队北撤，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