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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父亲

何晓炯


在家中正堂醒目处悬挂亲人的遗像,实乃不智之举。这只是我的个人经验,与他人无关。
父亲的离去对我来说至今还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好端端的,像平常一样去上班,突然间倒了下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正堂中央雪白的墙壁猝不及防地接受了这位不速之客,从此与它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绝对的、真正的和数学的时间自身在流逝着,而且由于其本性,在均匀地、与任何其他外界事物无关地流逝着……”(牛顿《自然哲学与数学原理》)。是的,父亲的离去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时间还是一成不变地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在单位上班,我还是像平常一样地工作,像平常一样地忙碌;空闲的时候,看看书,打打牌,走走亲戚,该高兴时照样开怀大笑,玩乐时也是尽情地玩乐,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然而,只要回家,只要于开门关门的刹那,在抬头低头的瞬间,目光触及那张和蔼而平静的脸,仿佛想要跟你诉说着什么,这时候,我就能感受到自己激动的心跳,伤心的感怀,对某些往事的回忆如阳光穿透树林在地面上留下的光斑一样跳跃不定。看看那衬着黑色玄纱的遗像,分明是在提醒父亲的不存在和遥不可及,可那慈祥的笑容,宁静的目光,每一寸肌肤,每一丝皱纹,是那么熟悉,那么真切,使人会产生某种幻觉,好像父亲根本没有离开过,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父亲的存在,一如记忆中的父亲和我。

往事桩桩件件,那么琐碎而生动。犹记小时侯吃饭的事。那时候家里穷,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靠父亲做一个民办教师的工资养家糊口,一年中难得买几回肉。偶尔买一回,父亲总要与母亲吵,说她只顾着孩子,不让他吃一块肉。念叨归念叨,肉最终还是没吃成。这些事我从母亲那儿听了不知多少遍,却只有今天的理解最为深刻。我知道,父亲,你是不会与你的儿女争一块肉的,你这样做,无非是想发泄一下郁结在你内心的苦,那些来自生活的苦难。如果能够,父亲,我真想偿还那块曾从你嘴里省下来的肉!

隔壁的二奶奶告诉我们,我姐还在抱手时,由于母亲要去生产队劳动,父亲教书,没有人抱,只好让她一个人坐在草窠里。可是在弄堂里的姐姐只要看见父亲去上班就哇哇大哭,要他抱,而父亲只能狠着心去学校。后来为避免被姐姐看见,只能改走另一条道。父亲,我也已是一个女儿的父亲了,我怎会体会不到你彼时的心情呢?除非情非得已,有哪一个父亲能不为自己女儿的眼泪而柔情顿生,又如何能拒绝亲情的抚慰?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父亲,我多么想你能用那不曾修理的胡子狠扎我的脸庞。

想起了少年时的那段时光。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每天却很少见父亲的身影。清晨,我们还在睡眼朦胧中,父亲已经早早地起床了,先去田里干一会儿活,再去学校上课;中午回家,匆匆扒一口饭,又去田里劳动,一直到临近上课时才歇手;傍晚放学,也是先干农活。我在想,物质和精神生活的极度匮乏,会不会粗疏了人的情感?那种全身心的付出,有没有要求过回报?也许作为父亲,看着三个孩子齐刷刷地长高长大,这就是最大的欣慰。可是作为我们呢,我们该怎样告慰含辛茹苦养育我们的父母?每每想起这些,内心里总有一阵揪心的痛。

我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父亲会不会责怪我的自私,但我发现我还是错了。某天我偶尔翻开抽屉,一封读书时的书简跃入我的眼帘,是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字迹。是呀,三十多年的父子,能轻易地抹去生活中所有的印记吗?也许我只能面对这样的宿命:凝望着你,痛并怀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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