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叶嫩芽漫说“茶”

郭庆祥

春天，是采茶的季节。这个季节，茶农们既快乐又忙碌。之所以快乐，是因为这是茶农们收获的大好时光；之所以忙碌，是因为要不失时机地精心采摘、加工。正如宋代文学家范仲淹在诗中所说：“新雷昨夜发何处，家家嬉笑穿云去。露芽错落一番荣，缀玉含珠散嘉树，终朝采掇未盈谵，惟求精粹不敢贪。研膏焙乳有雅制，方中圭分圆中蟾。”（《和章岷从事斗茶歌》）

茶叶采摘、加工之后，是用来饮用的。茶叶是饮料中的珍品。茶叶作为饮料，具有提神益思、生津止渴、清热解毒、滋润肌骨、减肥健美等功效。在茶叶的诸多功效中，首推“提神益思”。由于这一功效，使茶叶与用脑的文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唐代诗人元稹在一首茶诗中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元稹的这首宝塔形茶诗十分著名。提到此诗创作时的情景，使人想起一段人文历史，一个生动故事：唐代诗人白居易要离京到洛阳赴任，由王元发起在长安兴化亭设宴为他饯行，参加者还有白居易的诗友元稹、张籍。当时，亭内摆放着鲜花，桌上有佳肴、美酒、香茶，大家一起饮酒、品茶、吟诗。席间规定：以题为韵，各人吟一首一至七字的宝塔诗。先由王元以《花》为题赋诗；接着张籍也以《花》为题赋诗；然后白居易以《诗》为题赋诗；最后元稹以《茶》为题赋诗。这次饯行诗会，成了文坛佳话。

在唐代诗人的众多茶诗中，除元稹以外，要数卢仝最为有名。卢仝（约７７５－８３５年）是唐代的一位著名诗人，他在收到友人寄来的新茶之后，高兴得赋诗《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这首茶诗后来被广为传诵，十分著名。诗中说：“闻道新年入山里，蜇虫惊动春风起。天子未尝羡阳茶，百草不敢先开花。仁风暗结珠蓓蕾，先春抽出黄金芽。摘仙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这是对茶树抽芽季节和茶农采摘、加工制作过程的生动描绘。诗中又说：“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无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这是对茶叶饮用功效的生动有趣的描述。

在唐代诗人中， 陆羽别具一格。他不仅作茶诗，还作《茶经》。陆羽（７３３－８０４），字鸿渐，又字季疵，复州竟陵（今湖北天门）人。天宝十一年（公元７５２年），他与竟陵司马崔国辅相识，成为知交。两人品泉论茶，交谈甚欢。三年之后，他离开竟陵，开始了访茶品泉的茶人生涯。他走访了许多茶叶产地，实地考察了茶树栽培、茶叶采摘和加工过程；考察了煮茶、饮茶的器皿和沏茶的方法；考察了各地的水质和各地饮茶的风俗习惯。此外，他还想查阅了古代的文献资料，通过阅读研究，探明了茶树的起源和饮茶的历史。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终于在建中元年（公元７８０年）写作出版了举世闻名的《茶经》一书。这是中国以至世界历史上的第一部茶叶专著，意义重大，影响深远。陆羽因此成名，被誉为“茶圣”。

陆羽的《茶经》，文字简练，内容精湛。全书约７０００余字，分上、中、下三卷，共十章。各章的标题依次是：《之源》、《之具》、《之造》、《之器》、《之煮》、《之饮》、《之事》、《之出》、《之略》、《之图》。在第一章中，他开宗明义地说：“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又说：“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烦、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文中的“醍醐”是酒的外来语，所谓“醍醐”，指的是酒。陆羽认为，茶的饮用价值，与酒、甘露相当。在第六章中，陆羽谈到饮茶的历史，他说：“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齐有晏婴，汉有扬雄、司马相如，吴有韦曜，晋有刘琨、张载、远祖纳、谢安、左思之徒，皆饮也。”可见，在中国，饮茶的历史长远，至今大约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在第七章中，陆羽引用华佗《食论》：“苦茶久食益意思。”突出地强调了茶叶具有“提神益思”的功效。

中国是茶的故乡，种茶、采茶、制茶、饮茶，均源于中国。在中国，有众多的茶叶产地。仅就浙江而言，杭州的龙井、绍兴的平水、嵊州的三界、上虞的章镇，都是著名的茶叶产地。早在唐代，剡溪的茶叶已闻名全国。唐代诗僧皎然对“剡溪茗”更是赞不绝口。由于他与陆羽过从亲密，受陆羽《茶经》的影响，对茶道也很有研究，精于品茶。据《吴兴志》记载，皎然曾撰《茶诀》一篇，可惜已经佚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