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舂年糕

陈荣力


几乎是第一场霜刚落下,舂年糕的期盼便悄悄覆盖了孩子们的梦境。随着霜的到来,田野里的晚稻也将收割了。差不多是转眼之间,街头巷尾便响起了“兑年糕米”的吆喝。大人往往按兵不动,直到那吆喝声已响过七八十来天,左邻右舍差不多也都有了兑换的数量,母亲们便开始清洗浸米的水缸。米方浸下,性急的孩子就扳开了指头,一天、二天、三天、四天——进出家门,更有意看看日渐乳白的缸水。用不着大人操心,孩子们主动提醒着:“该换水了。”话音未落,人早已拎着水桶蹿出了家门。

这只是舂年糕的序曲,高潮的到来大都在米浸下半个月或二十来天之后。有的早有打算,什么日子、什么地方,但更多的却是突如其来或仓促间的决定。起因也往往是孩子,谁家昨天已舂了,谁家这会儿正在沥米。经不住孩子的纠缠,想想白天或晚上也正有空,便或痛快或迟疑地答应一句:“那就舂吧。”于是一场全家动员、全民参与的战役正式开始。

先是沥米,母亲们窜东家、走西家的借箩,万一有碰头的,父亲们便干咳几声,“某某家的,我早已打过招呼了,去看看。”固然迎刃而解。而随米箩一同而来的更有打探消息的孩子或似求验证的大人,“今朝舂哉﹖”“舂哉,舂哉”往往抢在大人之前,孩子们便迫不及待地回答了。与此相呼应,在新的央求和新的迟疑里,又有一二家或三四家于仓促间作了决定。

接下来的似乎有点艰难,吭哧吭哧地挑着或抬着百多斤的米箩,走上一二里地,到了一看,那轧粉的队伍竟排到道地外面。性急的一看那阵势,稍—犹豫就又吭哧吭哧地抬着或挑着,到别处去了,有耐心的便老老实实地挨着。当珍珠—般圆润饱满的米粒在轧粉机刺耳的叫声中,化作一道粉浪欢快地流进米箩时,孩子们早已到附近的糕场探看过三四回了。

未到糕场,远远地便已感受到了那份喧闹和热烈。倘在晚上那份先声夺人的感染则更为嚣张,两百瓦的大灯泡高高地挂在道地中央挑着的竹竿上,同样高高的烟囱在夜空里接连不断冒出火星,温热的气浪夹着湿湿的米香,一阵比一阵地浓郁。虽然近了一看,那黑压压近乎排了一道地的米箩队伍让人倒抽一口冷气,但也别无选择。好在也已有了落通宵的打算,人倒安定下来,或同认识的左邻右舍打声招呼、拉会家常,或拣一处能坐的地方随便坐了。忽然记起匆忙之中忘了带烧火的柴,便阿大、阿二的急着吆喝,也有热心的邻居,“不用去拿了,不用去拿了。反正我家也多,凑合着烧吧。”于是赶紧道谢,一脸雪中送炭的感激。

慢慢的快挨到糕场了,大人和小孩都抖擞起来,“还有六家,还有五家。”此间孩子们来回报告已不下十余次。终于进得糕场,全身倾刻陷入一片热漉漉的雾气,有匆忙的人影来回攒动,有高亢的号子节奏地起落,有芜杂的叫喊无序地碰撞,有暗红的灶火模糊地跳跃,一切都充满着热切和亢奋。情不自禁地受了那份感染,很快也成了雾气中热切和亢奋的一分子,没来由地喧嚷、吆喝起来,音量大了许多。待适应了雾气,方才看清,进门处立了一口大灶,红红的灶火上是上尖下圆水桶大小的木蒸桶,一团一团热腾腾的白雾正从蒸桶上升腾弥漫开来。过了大灶斜立着一只大镬一般的石捣臼,七八个壮汉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正轮流用直角形的木棰,用力舂着捣臼底部那团已蒸熟的米粉。再过去,场地突然空旷起来,中间搁着用两扇门板搭起的木挑,两边分坐十几个有了点年岁的男人,或哼着越调、绍腔,或扯着荤素笑话,那舂好了的米团在他们手里则依次变成手腕粗的粉条、台球样的粉团,最后在一块镇纸状的木条下成了“小灵通”大小的年糕。主人们大多围着木挑的四周,或帮着揉粉条、掐粉团,或瞅空压几块年糕,但更主要的任务是候在木挑的末端,将压成的年糕稍稍晾一阵后,一叠叠地横直交叉码好,放入刚才盛粉的米箩里。也有着急的小孩,央求压年糕男人中的其中—位,或做一个猪头,或掐一条鲤鱼,或捏一只鸭子。功夫虽不多,但也栩栩如生,孩子更是欢天喜地,舍不得放下—会儿。

当最后一块年糕收入米箩时,夜已很深了。回程的路上,三三两两的队伍,摇晃着或白或黄的手电筒的光,依稀半里多长。孩子们起先依旧雀跃,慢慢的话渐渐少了,脚步也蹒跚起来,眼睛更似夜云中朦朦胧胧的星星,只是手里仍牢牢攥着刚做的猪头或鸭子。那是今晚要放在被窝中或枕头边,—起睡的。

如果过年像一台气氛热烈、声色浓郁的民间吹打,舂年糕,无疑便如一曲亢奋欢快的开场锣鼓。舂了年糕,过年就算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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