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为何对欧盟宪法说“不”

法国２９日就《欧盟宪法条约》的全民公决以反对票逾半数的结果告终。这部宪法在欧盟主要创始国遭此重挫，令欧洲各国震惊。半个世纪来，法国鼎力推动欧洲一体化建设。法国民众这次为什么对欧盟宪法说“不”呢？

全民公决的“答非所问”现象

欧洲人已就启用欧元、通过申根协定等涉及统一货币和人员流动的重大问题做过选择。欧盟宪法是为保证欧盟扩大后仍能有效运作而制订的。它标志着欧盟在政治联合方面迈出的重要一步，并不会给寻常百姓的日常生活带来立竿见影的效益。但普通民众惦记的是“柴米油盐”等实际问题。因此，尽管公决选票上问的是“是否希望法国批准欧宪”，选民心中想的却是“是否赞同政府政策”，使这次公决出现了“跑题”现象。

一般说来，对外政策较少引来法国人的质疑，但当公决变成给政府政策打分时，结果就非政府始料所及。近些年来，经济全球化冲击欧洲福利社会的基础，给法国社会和经济带来急剧变化，法国失业率居高不下、经济增长缓慢，政府的一连串改革措施并未奏效。所以说，法国部分民众是将多年积聚的不满情绪归结于欧盟扩大带来的挑战，把欧盟宪法公决当成一次宣泄对政府不满情绪的机会。 

反对派搅局与“否案”的诱惑

欧盟宪法反对派集中了三种力量：极右派、反全球化组织和部分工会人士、以前总理法比尤斯为首的部分社会党人及其支持者。

反对阵营从三方面着手，合力促成多数人对欧盟宪法说“不”：一、抓住经济问题不放，利用公决惩罚政府；二、强调宪法中关于经济自由化的条款会降低法国地位、损害法国利益；三、声称现有的宪法条约没有充分保护法国利益，既不是“最好的版本”，也不是“最终的版本”，将它推倒重来并无不可。这最后一招的破坏力尤为明显。而社会党内有两种声音，也令许多原本支持欧洲建设的左翼选民不知所措。可以说，法比尤斯的鼓动是反对力量占上风的主要因素。

法国政治中坚均为欧洲派：希拉克领导的右翼阵营自不待说。左翼社会党前总统密特朗也曾说“法国是我们的祖国，欧洲是我们的未来”。早在去年１２月，社会党党内公决就以５９％支持票为本党定调，为全民公决谱写了良好的序曲。可在党内公决中失败的社会党第二号人物法比尤斯坚持“离经叛道”，以“支持欧洲、反对宪法”之名，扛起捍卫法国社会经济模式的大旗，以所谓“第二套方案”吸引了不少选民。

法国知识界有关发展模式之争由来已久。法兰西理念倾向于以受到控制的市场经济来保证社会公正和人文关怀，反对追求竞争的经济自由主义发展模式。公决前，媒体就欧盟宪法的“自由化”倾向逐条逐款、逐字逐句进行解读，“自由”、“市场”、“竞争”、“福利”等字眼出现的次数都成为辩论的依据。但众说纷纭并未澄清事实，反而增加了思想混乱。“第二套方案”虽遭欧盟宪法支持派批驳，但它确实“打动”了许多对宪法缺乏了解的选民。

欧盟宪法支持派面对考验

反观欧盟宪法支持派一方，法国政府官员、党派领袖和欧洲建设的诸位元老全力动员，再加上欧盟机构和其他欧盟成员国领导人的鼎力相助，宣传声势可谓浩大。但总的来说，支持派对欧洲建设谈得多，对现实问题谈得少；对政治与经济的宏观大势谈得多，对与民众直接相关的微观细节谈得少；对未来谈得多，对与民生相关的问题谈得少。凡此种种导致选民支持率的不足。

党派斗争、选前辩论与宣传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公决结果，但是法国民众说“不”的根本原因还是不满现状、对未来捉摸不定。随着全球化和经济一体化不断加剧，心怀远大抱负的政治领袖期待欧洲联合从经济走向政治，而对现实不甚满意的法国民众则借欧盟首部宪法公决之机，表达了累积的疑虑和担忧。

在欧洲建设的历史关头，心系“大欧洲”的法国政治精英如何恢复民众信任与信心、为法国这部欧盟“发动机”注入新的活力，是对政府和欧盟宪法支持派的重大考验。

（ 新华社巴黎５月３０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