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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村居不上锁

周易


山村给人的印象,总是原始的,素朴的,你永远无法抹去。

当年养我的那个小山村,位于浙东四明山麓,可谓穷乡僻壤。然而,亦唯其冷僻,加上交通闭塞,故民风出落得至纯至淳。在小山村,乡亲们住的是大台门,房子一间紧挨着一间。大台门自有自己的脉搏,自己的节律。听见门外有人问:“起得这么早哪”就知道赵大爷在扫村道;一声“买螺蛳、黄蚬口罗!”明白已是半晌午,大妈们会掏袋买菜;静悄悄的夏日午后,黄糖冰棍的吆喝声,召来的是孩子们的笑语;寂寞的冬夜,听到的则是男女老少拥座喝茶发出的“咝咝”声。赵大爷没起早扫地,是不是病了?得看望一下……大台门里沉淀着小山村特有的民风民俗、邻里观念。大台门里更是闪烁着一道从不谢幕的风景——家家户户不上锁。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呢?山村之韵,是为无锁弹拨的,是为乡亲们从从容容不设防的那份心迹涂抹的。

记忆中,白天家家户户的大木门,或虚掩着,或敞开着。男女劳力都荷锄下田去了,家里剩下的都是些稚孩或老人多为女性。不必说,稚孩玩兴重,到处转悠,不见踪影。而即便是老人们,亦不甘寂寞,总是凑在一块。记得那些年里,若祖母不在家,那定然是到别人家聊天去了。所谓聊天,其实是纳鞋底与聊天两不误。家里不上锁,又没人看护,难免让人揪心,且慢,那些年里,你大可不必担心,绝不会有人鬼鬼祟祟潜入你家翻你的箱倒你的柜,取你的细软之物。即便有人大大咧咧而入,怕亦只是因为口渴而就近喝你家一口茶水,或者因为劳动工具暂缺而上你家借一把锄子——但尽管放心,晚上一定归还你家。其实,这种你来我往,皆是山村大家庭中的一种常态而已。晚上的风景亦无二致,大木门虽是关上了,但无锁,大多只是用“丫”字形的木棍拄一下即告完事。山村的夜晚出奇得静寂,除了偶尔有一二声犬吠——就像一根针穿破了山村的静谧与乡亲们的梦幻,尔后便再无惊扰。 

有一天夜晚,我与祖父祖母、叔叔婶婶们很是受了一次惊吓。夜,犹如一位技法高妙的魔术大师,用一块硕大的幕布,不动声色而又不留余地的将一切遮蔽,在神秘、悬念、虚拟中,我们渐渐睡去。大约到了子夜时分,伴随着屋外的雷声、雨声,隐隐听到楼下的窗户似乎被人打开了,接着便是“嚓、嚓”之声。“着贼了?”带着惶恐不安的疑窦,我们陆续起床下楼。在如豆的油灯里,才发现晚上忘了收晾在外面的衣裤,此时被人发现而帮着收挂到倚窗的竹竿上来了。虚惊一场,我们相视而笑,如释重负。第二天清早,说话爽直而又幽默的邻居顾大嫂一言“昨夜你们未关的窗户可帮了忙了,否则你们还以为让人偷了哩”祖母连声道谢,感激不已。

我寄养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一晃就是七年,这多年里,我几乎没有闻听谁家因为没有上锁而遭窃的事。而今想来,我仿佛置身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旷古年代。是啊,你在那里漫步,你会自觉和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原本烦躁不安的身心就会像经历着一次次菩提灌顶般的洗礼,不思尘世,不念六根,只是静静地承受着小山村弥漫着的纯真、纯美。蓦然回首,你终于明白,祖辈们依恋不舍的这默默的小山村,原本是安放疲惫心灵的好去处。

那个小山村,当年其村民的物质生活,自可想而知,即便到了今天,与发达之地比,也还有相当的距离。然而,山村那清新的空气,那触目可及不断变换的自然风物,那步行和劳动赋予的健康体魄,那由很少上锁以至不上锁造就的信任度,终让我喟叹:生活从他们那儿剥夺的,被造物主以另一种方式给予补偿。

锁的出现,据说在公元前八百多年。锁的诞生,定是在人有了私心以后。古时民风淳朴,锁也不那么复杂,所以中国最早发明的木锁已经足够大家使用。随着人类贪婪之心的膨胀,锁也逐渐地现代化起来。然而,只要人心还在变异,道德还在式微,那么锁再现代化,怕也是无济于事的,不是听说有些大胆之贼白天背着氧气瓶,带着切割机去城里高楼作案的吗?锁之于这些武装工具不就是地雷之于原子弹吗?怎抵御呀而为了防盗,而今城里一些漂漂亮亮的楼房窗口,从低到高,从左到右,住户们终无可奈何地安上了铁窗。要说这铁窗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亦难怪有人不无抑揄曰:“时下是坏人指盗贼在铁窗外,好人在铁窗内了”

已经生活在城里的我,每每闻听谁家门锁被撬,东西被偷的消息,我的心咯噔一下就会有触电般的感觉。以至叹曰:“人心不古,每况愈下”亦每每在此时此刻,我总是特别念想我那个曾经门不上锁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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