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桨荡谱长寿曲

陈胜龙 俞立青

“蔡林蔡百家，日夜摸鱼虾，摸来鱼虾给人家。”这首在虞北河网地带传唱不衰的歌谣在古老的崧百河上，悠悠荡荡的回响起来，又随着岁月的流淌慢慢远去。

一条狭长的小船，安然平和地游荡在崧百河上。一支老旧的木桨，“矣欠乃”一声唤醒了沉睡的记忆。一位老人在夕阳的沐浴下坐在船尾，显得和蔼安详。他左腋夹着桨，劈水当舵，随着船声支支呀呀的伴奏，船渐行渐远……

船上的这位老人名叫李小毛，今年已经７４岁，家住在崧厦镇后凌湖村，年轻时就靠捕鱼虾养活一家子，生活的沧桑和艰辛已经在老人的脸上刻上了岁月的印记，发皱黝黑的皮肤正是他几十年来日晒雨淋的佐证，但他的身体依然硬朗有劲。他苦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迎来了儿女的成家立业，如今已子孙满堂的他可谓幸福美满，有了如此安逸的生活，老人照例可以在家里安享晚年，但是李小毛老人还是拿起他年轻时讨生活的工具——木桨，继续摇荡在这条令他不知摇荡了多少遍的河道上，摸点小鱼小虾。这回他完全抛弃了生计的包袱，仅仅为了他心底的所保留的一份恬静，一份愉悦。卸掉了以前苦难生活的担子，划着小船，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放归着自己不老的心，琢磨自己以后生活的轨迹，犹是老年人一种老有所为的放松途径。这条小船犹如是老人一个移动的家，这里没有老人的孤独和寂寞，只留得清闲和舒畅。老人优美的一挥划桨，荡出了他的快乐，也荡出了他晚年的长寿之道。

夏日的一天，淡淡的朝阳刚把树梢照亮。崧百河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气，水缓缓向前流淌，晨风令人陡生凉意。此时河上泛起了阵阵涟漪，听着原处矣欠乃的桨声，李小毛老人在河上的生活又开始了。眼前的小船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斑驳残旧，但船上的老人一脸平和，正在熟悉地用双脚划桨，河水的静谧令老人更添一份难得的安详。有时候他手持着划桨，猫在小船的中央，用一个小网网住河上的一个动静，身手敏捷自如，下手的动作迅速准确，他时而用双手翻出网兜里的小鱼小虾，将它们放进身后的小船仓，收获时少时多，但这都无法阻挡老人愉快的心情，看到活蹦乱跳的鱼虾，老人的脸上不时就会露出孩童般的笑脸。然后，心满意足的朝另一个方向进发。狭窄的小船上老人自如的来回摆弄，他丰富的经验，老练的技术，往往会给岸上的人家一个深刻的印象，与老人偶尔打个招呼，问问早上的收获，老人也似乎领受到人家的问候，显现一种亲切的靠近。过了一会儿，河上人家炊烟袅袅，老人就待在他的船上，找一个能临时停靠的桥洞边，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饭盒，顺便喝上几口老酒，独享着一份悠然自得，有时候哼起老曲，伴着四周的泱泱青草，对它们抒说自己的心情，好似一幅画中幽景，远离喧嚣和尘世的纷杂，自个儿掌握着喜怒。

中饭过后，老人照旧的划着船轻轻地向前荡去，木桨还是划出了优美的弧纹，充满韵律。还不时的用早上的旧网和动作在河上扌可点鱼虾。老人的身骨子还是健硕有力，如果忘记老人的年龄远远望去他就是壮小伙一般，身影还透着一种岁月无法冲刷掉的坚毅和深刻，似乎在诉说着一个不老的传说和经历，风雨不倒，天地为大。

不经意间，余晖落尽归鸦，橘黄色的光环中，每一片屋顶上的天空，带着蒸的，煮的，炒的饭味，凝成一片香云，尔后慢慢地向四周扩散，使一切都充满了平和安静的氛围。老人的鱼网沾上了金黄的水花，全身裹满波光斜阳，仿佛荡起了人水合一的惊叹。老人于是快速收起了摸鱼虾的工具，荡起木桨往家的方向划去，背影消失在暮色沉沉之中，也渗透进了这个永恒的世界里。

木桨荡谱长寿曲，生命在于运动，捕鱼的娴熟，划船的优美，归途的沉着，整条河上于是充塞着盈盈的光辉，回荡着老人年轻的心境和不变的快乐。看着李小毛老人健康的面容，幸福的笑脸，人们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此道桑榆暮景，真不愧是人间之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