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湖畔的遐思

徐芳

白马湖是因了传说而美丽，还是传说因了白马湖而神奇，终究无法考证。但在传说之外，上个世纪２０年代，确实有这样一批人，夹着书香，来到白马湖畔。那书香让杨柳飘飘，让清水荡漾。是白马湖给了这些书生们一个栖息的居所，还是书生们给了白马湖一个深沉的记忆，也只有静栖于湖畔的名人故园知道。

说是名人的故园，也和当时的民居别无二致，一色的简单、实用和家常。也许最大的不同就是书房的加入。而与大户人家的正经书房相比，故园内，这些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夏丏尊、朱自清、丰子恺们似乎更喜欢在屋角甚至在厨房侧壁研磨闻香。故园无意中述说着名人平凡而悠然的日子。“春色碧桃绿水，秋光红树青山”，白马湖畔是这样的风光旖旎，鸿儒满座。是历史选择了白马湖，还是白马湖成就了历史，成就了春晖，也只有白马湖边飘拂四季的杨柳们知道。

从２０年代开始，名师们便相继云集白马湖畔，来访的社会名流更是络绎不绝。胡愈之、俞平伯、张大千、黄宾虹……这些当时国内一流的学者、名师们历历数来竟有３０余个。一时间，新生代的春晖，高扬民主自治之旗、革新之风，男女同校，自由而新潮。而在名师硕彦们执教的春晖，也同时记录下了音美老师、国文老师和物理老师们的似乎游离在教学之外的活动，日寇侵华，师生同仇敌忾，慰劳前线，爱国护校并举，校园内进步刊物被争相传阅，胜利的消息拂红了一张张血气方刚的脸，春晖因此而受瞩目呵，因此而被艳羡，四方的青年因此而日月星辰地赶来，为的是昂扬的气氛，战斗的激情。春晖何幸！白马湖又是何等的包容！

就象丰子恺在杨柳一文中所写到的那样，它长得很快，而且很高，但是越长越高，却越垂越低。千万条陌头细柳，条条不忘记根本。无论是教书还是育人，名师们的风范就是一本最好的教科书。于是，白马湖还记下了朱自清的铮铮铁骨，丰子恺的傲然物外、和而不惊，夏翁爱的教育的启蒙，更兼得弘一法师超然的书画，平添一缕禅香。丰富多彩与平和冲淡如此协调和融洽，文人的灵魂在白马湖如此活跃而恬静，那是神奇的白马湖。

名人留下的不仅仅是美文、美画，留下的更是忧国忧民的凄美的月色，留下的是嬉笑怒骂的刀笔。那条煤渣路不在春晖，却更在春晖，那些漫画在湖畔挥就，却震撼于湖畔千万里之外。这也许对春晖更有价值，对白马湖更有价值。

白马湖畔，杨梅又要红了，想来，儒雅的名师们是如何的拾篮品尝，是否也写下这朴实的果子不寻常的滋味。而那果子如今是漫山遍野了呢，在聪慧的农人手里，绿得苍翠，便也会红得让人心醉。也许杨梅也有了白马湖的灵性吧。

而名人们终究是不可能带走白马湖的一草一木的。“青山不识我姓氏，我亦不识青山名。飞来白鸟似相识，对我对山三两声”。只有那排取名为小杨柳屋和平屋的，站在白马湖畔，站成一种姿态，一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