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

陈海潮

邻家女婴一声啼叫，我从梦中一跃而起，梦象如落叶飘零；急拿纸笔，抢记若干；未毕，意识渐迷，诗稿丢诸雨声。晨起读之，恍若隔世，叹为另一人生，遂捡于此。时２００３年１月７日。

１
一瓶竹叶青
伸进夜的嘴巴
夜魂摇摇晃晃
唯有空瓶子
清着醒着
嘟起小嘴
叹气

２
雨声如豆
撒豆成兵
前呼后拥
嘤嘤嗡嗡
原来是一群蚊子
正在商量
如何对我
下口

有个瘦长家伙
戴着眼镜
高喊冲刺
然后躲在
同伴身后

我伸出双手如散了边的蒲扇
对准戴眼镜的蚊子
合力一拍
眼镜从指缝
掉落

３
我披头散发
浸着湿湿的月光
伫立山坡
身披僧袍
眉正深秋

落叶拂鬓
前方独木桥上
鞋印斑斑

山上茅屋
竹门闲开
炭火忽明忽暗

４
红泥小炉之上
酒力正劲
你晕红的浅笑
烘烤着我
涩涩的咳声

君问归期
归期早已写在
屋角那堆
尘封的线装书

多温几碗
劣质白酒
就让我再
醉死一次吧
醒来我又是
午夜风雨中挂在枯枝梢那只
瘦瘦的纸鸢

５
半空蓦然飘落
一袭残破青衫
我手中锈剑一横
青衫挂刃
马蹄得得

荒漠古道
晚霞透烟尘
字字红蜻蜒
轻轻吟唱
你的啜泣

６
风中轻呼你的名字
而你的名字
一音一节都变
寒夜雨声

你的倩影
如一尾未穿衣裳的小鱼
滑滑地游来
我伸手欲揭那
动人的鳞片

你一吐泡沫
倏忽已随波逐流
千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