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女儿手语走向世界

———访手语翻译王丽娅

王丽娅，浙江绍兴手语研究会的副会长兼秘书长，被誉为一号“国手”，最早创建全国惟一的手语研究会，填补了中国手语研究史空白。目前，她正积极将手语研究会的工作与国际手语研究接轨，争取为北京奥运会培养特种翻译骨干。她为规范统一全国各地的手语而主编的手语教材即将出版。

王丽娅与手语结缘不是偶然的。从她出生的那天起，她所不能回避的一个事实就是：父亲完全聋哑，母亲仅有极微弱的残余听力，她要学习的第一门语言，不是说话，而是手语。
王丽娅小时候所产生的一些心灵感受，是那些健全家庭中的孩子无法体验到的。有一次，父母亲陪王丽娅一起出去买糖果。小丽娅跑到一旁，眼盯着柜台对售货员打手语，售货员不懂，急得她指着柜台里的大白兔奶糖，张着嘴“那那那……”地老半天。当爸爸过来付了钱，一家人离开那儿时，王丽娅听到人们在背后议论说：原来大人是哑巴，小孩是个小哑巴，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话。　

生活在聋人世界的王丽娅，一直以为手语才是属于自己的交流方式，但这次她突然发现，自己本来是能说话的，却只能用手语与别人交流，她被深深刺痛了，她要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是，因为缺乏必要的语言交流，身体健全的王丽娅直到７岁时才学会说话，后来才逐渐走出无声世界，跨越交流障碍。

初中毕业时，作为学校里的优秀学生和文艺骨干，王丽娅却放弃了继续读高中的机会，像父亲一样，在绍兴市聋哑学校（她父亲是创办人之一）当了一名代课老师。因为爸爸曾对她说过，大部分聋人都没文化，他们需要知识的传播，需要老师教会他们打手语，帮他们学习文化知识，了解新的信息，希望她能做个聋校教师，为更多的聋哑人传播知识，所以王丽娅决心做一名聋哑学校的教师。让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的是，后来王丽娅成了全国性会议的首席翻译。

 ８年后，王丽娅成了福利工厂的一名普通挡车工。在这个厂子里，聋人比健全人多。王丽娅有更多的机会为聋人服务。有了学校的那段经历，她更知道如何走进他们的生活，和他们接触与交流。不久，王丽娅被调到厂办，接着又被调到刚刚恢复的绍兴市聋哑人协会。

１９８９年，王丽娅作为被选拔的惟一代表，进京担任全国残疾人汇报演出手语翻译。那一次，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聋人，她一向精通的手语好像不灵了，别人的手语她也看不懂。她头一次认识到：手语跟健全人的口语一样，也因地而异，有“地方话”和“普通话”的区别。 

从北京回来，王丽娅查阅了大量的资料，知道全国约有２３００万听力障碍者，手语的地域性差异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聋人间的沟通和交流。当时，我国惟一的手语教材《中国手语》一书主要以北方手语为主，且内容陈旧，聋人学习使用很不方便。她决心将自己的工作重点从简单的手语翻译，转为对手语的深入研究中去。 

王丽娅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不同地域的手语，接触不同地方的聋人，跟他们交流，记下他们的手语，跟父亲一起探讨。她将手语的“方言”和“普通话”进行有机结合，致力于手语地方性差异的研究，目的使全国范围的聋哑人能使用一种统一规范的手语。 

１９９８年，王丽娅创办了绍兴市手语服务中心，次年，亚太地区聋人主席获悉大陆有第一家手语服务中心，特地带队前来取经。２００１年王丽娅倡导创建了全国最早的“绍兴手语研究会”，引起中残联领导的高度重视，他们说：绍兴手语研究会做了我们中残联想做但没做成的事情。

因为王丽娅在手语研究上的出色表现，她连续四届当选为中残联全国代表大会的手语翻译。在现场同步进行的同声传译中，她的翻译注重概括，她的手语简洁、形象，既用一些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手语，也加上一些地域性的“方言”手语，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报告意图及时、准确地传递给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

对王丽娅而言，最难的还是如何将聋人的语言规律与汉语语言规律有机地结合，让聋人能看得懂汉语语言表达的意思，让健全人和手语翻译也能了解聋人的手语。王丽娅说：如果按汉语文字顺序打手语，聋人会有大部分看不懂，有些抽象一点的意思就更加无法看懂，因为聋人的手语里有种特定因素，用手语动作表示，有时在词语顺序上就会有所颠倒。（比如说那边起火了，赶快去救火，手语中只能用三个动作：灭、火、快）。

目前，国际上还没有第二个人在研究如何将两者相互融会贯通，只有王丽娅正在研究一个课题——《研究聋人语言的规律》，去年她在上海市电视新闻手语节目主持人手语研讨会上讲课时，她的该课题研究，以及所作的《怎样为聋人提供手语翻译》的观点得到了国内同行的广泛认可。

王丽娅现在的目标是出一本《手语词典》（未命名）规范全国各地的手语，然后将中国手语接轨国际，再培养一些能让聋人看得懂的手语翻译。为了梦想，她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工作，有时突然想到一个句子，即使已是半夜，也会立即起床输入电脑，她的先生因此称她为“手语虫”。

王丽娅称父亲为手语的祖师爷，是父亲培养她成了一名优秀的手语翻译。她的父母都是上虞人，作为上虞的女儿，王丽娅对上虞有着特别的感情。去年１２月，她在上虞市委、市政府和市残联等的大力支持下，在上虞电视台开办了每周一期的手语新闻节目，按照聋人的语言规律翻译新闻，让聋人也能通过新闻捕获知识，享受生活，参与生活，深受聋人朋友的喜爱。为了这个节日，王丽娅每周都要牺牲一天的休息时间，但她无怨无悔，她说，只要能够推广手语，让聋人不再感觉到无语言的痛苦，她的努力就不白费。前不久，中央电视台《半边天》栏目曾来我市采访，称赞上虞的手语新闻非常有特色，在全国县级台中是走在前列的。目前，属于全国首创的绍兴市心连心手语教学传播中心也已在上虞成立，本月２０日，中国聋人协会四届二次会议将在绍兴召开，到时，中国残联常务理事长吕世明将到上虞考查心连心手语传播中心。 （刘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