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溪口

金笛

虽然上虞与奉化溪口近在咫尺，却一直无缘得见尊容。阳春三月的江南，正是“莺飞草长、群蝶穿梭”的美好季节，我有幸参加奉化日报社组织的“春在溪口”采风活动，方睹溪口芳姿，了却多年夙愿。

进入溪口镇，一股清新秀丽的山色水气扑面而来。清澈的剡溪沿着三里老街逶迤流淌，户户临溪，家家枕水，烘托出一个江南水乡典型的氛围。而那茂盛的树木，古朴的民居，承载着许多历史的沧桑、时代的更替，默默地诉说着过去的辉煌。据介绍，溪口镇是蒋介石、蒋经国的故里。蒋氏父子生于斯、长于斯，从小洋房、文昌阁到丰镐房、玉泰盐铺，从蒋母王采玉墓道到蒋妻毛福梅墓，沧海桑田，犹如昨天，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我最感兴趣的首推拥着全镇的雪窦山。据传，雪窦山原名雪洞山，亦称“应梦名山”。山中有一洞，涌出如雪如乳一泓泉水，居民于是名其为“雪洞山”，后文人墨客登临其间，观景观色，赏花品茗，陶醉于此，而深感其名不雅，更名为“雪窦山”。至于称其为“应梦名山”，那是因为宋仁宗赵祯梦游名山，“诏图天下山川以进，披览及于雪窦，恍于梦合。”乃派人送物以志事。其第九代玄孙宋理宗偶翻史料，看到祖上有梦游名山的奇事，欣然命笔，追书“应梦名山”，派人送往雪窦山。住持广闻和尚受宠若惊，出资建了一个“御书亭”以记皇上的恩宠。观雪窦山，兼有天台山的雄伟，雁荡山的奇秀，天目山的苍润，周围群山环立、林壑幽深，飞瀑倾注、高台平旷，山岚水色、花香鸟语，确实是一处世外桃源、神仙洞天。

登雪窦山，不能不攀妙高台。妙高台海拔３９６米，顶上有坪台，三面悬崖削壁，故有“妙高峰”、“天柱峰”、“妙高台”之美誉。宋朝资政殿大学士楼钥观后情不自禁，写下了“一峰高出白云端，俯瞰东南千万山；试问冈头转圆石，不知何日到人间”的诗句，道尽了妙高台“妙不可言、高不可攀”的秀丽景色和奇峰突兀。妙高台妙在其上有一“晏坐石”，传说有一个知和禅师日日枯坐此石讲经做功课，感化了两只老虎；妙在蒋介石建一私人别墅，却把石奇和尚的舍利子塔同筑其间，信奉鬼神的老蒋，却在人鬼同居，确实出乎意外。更妙在景色秀丽，不可言传：看周围云雾缭绕，清风习习，松涛阵阵，朦胧如世外仙境；看台下湖水澄碧，星星闪烁，一潭汪洋，清澈如绿玉铺地；看山脚万峰臣伏，傲然突兀，气势恢宏，形态如鹤立鸡群，不由人不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慨。

雪窦山有奇峰，兼容奇水，那就是千丈岩瀑布。瀑布水源来自雪窦寺东西两边山谷。东涧从中峰白龙洞环流，西涧从屏风山雪峰玉龙洞经过十八折泻出，汇合伏龙桥，流至锦镜池，穿过关山桥，冲出山崖口，急流腾飞，气势磅礴。崖中巨石将瀑布分成上下两段，上像玉龙飞舞，腾云驾雾；下如珠帘垂地，银丝倒挂，阳光折射，彩虹挂空，气象万千，分外壮观。王安石观此，诗兴大发：“拔地万重青嶂立，悬空千丈素流分；共看玉女机丝挂，映日还成五色文。”而同为唐宋八大家的曾巩来迟一步，看王安石诗便有“早有崔灏在上头”般“江郎才尽”之状，只得走到底下观瀑，写下“玉虬垂处雪花翻，四季雷声六月寒；凭栏未穷千里势，请从岩下举头看”的诗句，聊以自慰。不论何人何诗，字字赞叹，句句溢美，惟佳景撞击文人之心，惟佳景令文人突发灵感，惟佳景洗涤文人灵魂，与其说文人写千丈岩，倒不如说千丈岩牵动了文人之心，搅动了文人的文思如涌、感慨如流。而我观千丈岩瀑布，却欣赏其不舍昼夜的坚韧不拔，欣赏其飞流直下的凌云气势，欣赏其银练垂地的万千气象，实副“华东第一瀑”的美誉。

游奉化溪口，常能听到奉化“三头”的说法。“一头”指蒋光头，不言而喻。“二头”指奉化芋艿头，其状亦大，一般在三四斤以上；其味亦糯，好客的同行端上一盘切成片的芋艿头，用蟹籽蘸而食之，入口即化，入喉即下，香满双颊，甜糯填胃。间隙上街游玩，看到石板路铺就的两街沿，满是一筐筐的芋艿头，大大小小，堆得像座座小山。只是来的不是时候，据介绍，现在正是种植的时节，收获的时节当在下半年，到时再来品尝当一快朵颐。“三头”指和尚头，据传布袋和尚乃奉化人氏，从小出家，随带布袋出行，常伴奇异举动，逝前念一首《辞世偈》：“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表明自己乃弥勒佛现世示人。在佛教经典中，弥勒佛乃来世佛，因奉化雪窦山留布袋和尚的佛迹，而被列为“五山十刹”之一。１９３４年出版的佛学词典记载：“近有人主张四大名山外，加雪窦弥勒道场为五大名山。”

游奉化溪口，攀登妙高台，观赏千丈瀑，漫步雪窦山，戏说“三个头”，其景尽入眼帘，其史尽揽于胸，中个享受难以言表，也难怪有人留下“不游四明雪窦山，未见东南好山水”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