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潭记趣

晓野

早就听有白龙潭、黑龙潭之说，只是从未去过，无法和到过的人口里的风光搭上线。陈溪我是去过很多回的，除了山和竹，就是溪滩和垒石，和一些山村景致没什么两样。匆匆奔跑在蜿蜒的山路上，对掠过面庞的风也是熟视无睹的，虽然有时它会夹杂着竹的清香。黑龙潭想必也是一些较为清澈的水吧，因为和城市离的远了，生出些神秘来。

而友人在这个春天突发了雅兴，在那些风光片段的媚惑下，一定要去看个究竟来。

见春光正好，我们出发。

黑龙潭究竟有几潭，没有人真正数过，要看当然还是从第一潭看起，友人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没等我们从车里探出头来，我们就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不，确切的说是冲水的声音，原来去往黑龙潭的入口就是宁波下坑水电站的出水口。黑龙潭也已经是在余姚和我们的交界处了。那股出水很有点气势，而我们要走的路就是在它冲刷下的石块路，要淌水过去。看见那些被水冲刷得近乎圆形的石头，望望自己脚上没来得及换的皮鞋，还没走脚底就开始打滑了。在同行的一干人等的打趣下，我咬了咬牙，上。没想到就是这双不合时宜的鞋给游历增添了不少险情，由此生出许多趣来。

潭在山的又一个高处遥遥召唤，在石间跳跃的我们已经可见她的身影——一汩汩涌流而下的清泉水。要到第一潭，必须经过无数巨大的鹅卵石，而这些石头之上你的脚是找不到全接触的感觉的，随时都会出溜下去。友人在前炫耀着她的运动鞋，带刺纹的，而我配合着他们的跳跃，不时惊叫出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出奇的响亮。在一块高过两米的巨石上，我惊呆了：不仅要从巨石上下来，还要跨过一个峭壁到达一块近一米远的石头上，这中间还是足以淹没我的膝盖的流水！见我磨蹭着，呜哇乱叫，两个向导没等我反抗，一人拽一胳膊，硬把我扔了过去，惹得众人也变了脸色，直说小心小心。就这么连拖带拽，我终于翻过了遮挡在面前的石头阵，眼前一片开朗。潭水幽幽的泛着绿，清凉扑面而来。

到第二潭却是要翻山的了，加上山上本来就没有路，向导说那仅有的可辨认的路也是游人踏出来的，依着峭壁。在这样的路上就如同在走钢丝了。友人坚决脱掉了她的鞋，拽下我的换上，仿佛她的脚上是长着黏附的东西的，不会打滑。想想自己一路走来的狼狈样，看看更险的山路，我只有不出声。

这一段的路其实就是雨季里山水冲出的水路，那条道上便满是碎石，一踩上去就呼啦啦往下滚石头，几个人只好离远点走。就是这样，前面人的脚还得轻拿轻放，跟得紧了，一下脚就能踩到后面的人头上。拽着一切能拽的东西，一群人直喘着粗气上到一个坡顶，但要去二潭还得沿着光溜溜的石壁，攀附过去，潭在坡的另一头。

而这回是真的没有什么路了，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向导们便拿自己的脚做了垫脚石，硬是让我们踩着过去，两个人拉起了手，一个一个往里带，不觉中已然生出一份亲切来。在连走带爬，手足并用中，那些光滑的石头不时和手作着亲密接触，那些灰黑的家伙在阳光照射下，竟温暖着，透着淳厚。我终于坐在了二潭的一块大石头上。周围出奇的寂静，友人们也屏住了呼吸：两道飞瀑直泻而下，在山色树影映射下，那白色略微带了点苍翠，而落入潭中竟是没有一点声响和波澜。潭水水面并不很开阔，比一潭大不了许多，但潭水幽幽的深沉着，比起一潭来又多了几分的蓝和黑，最深处竟是全黑的了。忘情的人们竟都做了同样的一个动作：脱鞋子，他们要和这水亲近呵。但水清凉彻骨，在之中站不了多久就会刺痛的跳出水来，而随即跳上的石头确是暖暖的，甚是有趣了。这时候的向导们又说起一些趣闻来，多是些恋爱中的傻人儿痴人儿的事，惹得众人遐想那些已经远去的青春年少。

三潭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了的，一是时间不够了，来是下午两点左右，此时已经是快四点，山里的天色暗淡的快，仿佛已是暮色四合。我们赶紧撤，虽然有点不舍。

但回返的峭壁旁，刚一脚探出去，就觉得没踩实，一滑，不好，我本能的往后扳那突出的石块，可脚还是往下溜去。猛然间，有人在我后背重重的推上了一掌，借着这股力量，我双膝盖紧紧贴附在了一些突出的石块上，手拽住了一些杂草之类，身子才慢慢的恢复了平衡。站到稍微平整一点的地块上，我才敢看是谁给了我那一掌，原来是那个一直笑嘻嘻的向导。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的！

走到二潭下的山脚时，我回头望那个地方，只见一处直壁，几无草树，足有二十米高，下全是石块，不禁又是一身冷汗。

那些天，友人提起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心还在那里么，你的照片拍得好漂亮啊，哈哈哈。我知道都是真的，野趣、惊险、还有友情，一如黑龙潭的石头和水，温暖、清冽都有，都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