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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情怀

陈荣力


就像一只准时飞归的候鸟,或者更如一尾遵汛回返的游鱼,每当年关,无论工作多忙、应酬多频,他总悄然出现在那幢恢宏的老屋。而那幢老屋,那幢在江南的乡野里,粉檐乌墙、木门花窗、青石庭院的老屋,则更似一片温暖的丛林,一泓缱绻的池水,以它的朴实、熟稔和敦厚,让栖息于此的他,倍感旧林的亲切、故渊的舒展。

也就是在他踏进老屋的那一刻起,老屋顷刻便苏醒过来、生动开来。炊烟在老屋的上空淡淡地缭绕,酒香在老屋的堂前隐隐地沉浮,响亮的嗓门在老屋的四周酽酽地回荡着,阳光则将他高大的身躯剪出长长的投影。年糕、粽子、铁镬饭,扣肉、笋干、霉千张,吃过众多的山珍海味,只有老屋里自己烧的饭菜,才是一生唇齿留香的最佳美味。田野、石桥、河埠头,青竹、草坪、腊梅花,走过无数的名山大川,惟有老屋门前的风景,才是生命里永难掸拂的深刻烙印。因为这是生他养他的故乡的老屋啊。

其实,老屋对于他,也许更大的记忆只是童年。自从八岁那年迁居上海,此后长长的六十余年,老屋便一直是他生命的镜头里,一缕闪灼的光斑,清晰、耀眼,却难以定焦。学生时代外出求学,入四川、赴香港、奔南京,老屋是他勤学苦读、流离颠沛之际,午夜梦回的一声喟叹。二十五岁投身水银灯下,弄潮头、搏激流、扬征帆,老屋是他披肝沥胆、终让电影沸腾的辉煌之余,一帧无法显影的底片。及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当他身承国际著名大导演的荣誉,终于可以重归老屋栖息时,老屋却已经苍老、衰落了。然而离开老屋六十余年的他,不会苍老和衰落,于是他油然升起重修老屋的念头和冲动。

事实上,直到现在许多人仍然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重修老屋。像他这样的身价、地位和荣誉,购洋房、置别墅,风光于灯红酒绿的都市,才是常态。他却偏偏要重修老屋,重修偏居于江南乡野一隅,古朴、陈旧,那般不起眼的老屋。其实,他十分明白,只有老屋,只有那默默地守望在生他、养他的故乡土地上的那幢朴素、敦厚的老屋,才是他的根。正因为有了这条根的养料和支撑,从影六十年,他才有了青年时的《女篮五号》、《红色娘子军》、《舞台姐妹》,壮年时的《天云山传奇》、《牧马人》、《高山下的花环》、《芙蓉镇》,以及老年时的《女足9号》、《鸦片战争》。老屋的山是清秀的,老屋的水也是温软的,然而老屋给他的热血和生命,却充满了旺盛的斗志、洋溢着澎湃的活力,凭着这旺盛、澎湃的热血和生命的注入,他让中国电影沸腾起来。

像一只准时飞归的候鸟,更如一尾遵汛回返的游鱼,每当年关,他总悄然出现在那幢老屋。不是休闲,不是度假,而是真正的回家。于是,回到老屋的他,自己烧菜、做饭、上灶头,自己修花、剪草、搞卫生。客人来访,打开窖藏的黄酒,凭窗对酌,那份安谧和酣畅,只有坐在老屋的堂前才能滋生。外出应酬,哪怕时间最晚,他坚决不在宾馆过夜,甚至连饭都尽量赶回老屋来吃。“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稻草窝”,他知道只有在老屋,才是吃得最香、睡得最甜,赛过金窝、银窝的家啊。老屋是他精神的绿洲,老屋是他心灵的港湾,然而老屋更是他生命和激情永远飞翔、扬帆的跑道和码头。夜已经很深了,然而老屋书房的灯光,却迟迟不会熄灭。也许只有老屋知道,灯下的他,为了下一部上马的剧本和拍摄的镜头,又熬了几个通宵。

老屋门前的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而屡次走进老屋的他,那沧桑密布的额头,却一次比一次来得舒展。年复一年,老屋依然没变,而耸立老屋的那块土地,却变得越来越让他兴奋、欣慰。没有更让这块土地上一草一木、 一砖一瓦、一举一动的创造和变迁更让他殷殷期盼、梦萦魂牵了。早些年回老屋,他曾多次为这块土地的落后和愚昧大声疾呼。这些年回老屋,他更为这块土地的新奇和生机热情赞美。起初,他的直率和坦荡,颇为不少人误解;而到了现在,他的正直和赤诚,已越来越被更多的人所敬仰和钦佩。他们明白:那是从老屋走出去的、这块土地的儿子,那灼热的乡情和真挚的灵魂,无私的流淌和赤诚的燃烧啊!

对很多人来说,老屋只是一段往事,一抹记忆,生命历程里一个浅浅的足迹。而对他,老屋则是一支根,一条血脉,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养料和源泉。

那幢老屋坐落在江南乡野,浙江上虞一个叫谢塘的小镇里。而他,则有一个平凡而响亮的名字——谢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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