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耸入天际的脚手架上,从低于地面数公尺深的钢筋网架中,从低矮潮湿的简易工棚宿舍里,人们常常可以看到许多操着南腔北调,身子敏捷、满身灰土的外地民工身影。从住宅小区、厂房到综合楼、高层建筑,外来民工勤劳朴实的足迹已遍布我市城区、乡镇的每一个角落。我市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总告诉记者,现在工地上许多急、难、险、重的工种基本上都是由外地民工来承担,他们确实为企业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作出了贡献。如今,年关在即,如果这些外地民工一古脑儿提前回家过年,许多建设工地马上就会出现“真空地带”,有些项目可能只好被迫停下来。在我市不少劳动密集型企业,外地工人也已占据相当比例,尽管他们得到的报酬普遍偏低,但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廉价劳动力的付出,不少企业的正常生产将难以为继。
种种迹象表明,外地民工包括流动人口已经逐步成为我们这个地处东南沿海县域城市经济和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主要群体。但事实上他们在城市和乡镇中并不居于核心地位,很大程度上他们仍处在城市中的边缘群体或者说是经常受排斥和侵害的群体。如何善待身边的外地民工,不仅仅关系到上虞人的气度和修养,更是关系到我市的投资环境和上虞的对外形象。
外来人的利益至今还难以得到保障
相对于外地民工所付出的艰辛劳动相比,这一群体的收入普遍偏低。更令人忧虑的是,他们的利益常常因一些人为的因素而一直难以得到保障,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尚处在利益受损的地位。不少外地民工反映,我市一些企业用工单位在招收职工时擅自收取保证金或风险抵押金之类的资金,否则不予录用,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在招收用工的广告栏上赫然写上收缴外地民工的保证金和风险抵押金的数额。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每当人们欢天喜地迎新年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外地人因老板故意拖欠而拿不到自己的血汗钱,弄得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对于企业用工单位能否向农民工、外地工收缴风险抵押金的问题,主管部门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一直颇为关注,并且依照有关法律条款严肃查处。为此,该局的监察仲裁和劳动监察大队负责人还专门向记者出示了这方面的法律文件。早在1995年8月,国家劳动部在《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若干问题的意见》中就明确规定,用人单位在与劳动者订立劳动合同时,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劳动者收取订金、保证金(物)或风险抵押金(扣)。对违反规定,非法向职工收取风险抵押金(物)的企业和单位,应按照劳动部、公安部、全国总工会《关于加强外商投资企业和私营劳动管理,切实保障职工合法权益的通知》和其他有关文件精神,由公安部门和劳动行政部门责令用人单位、企业立即将风险抵押金退还给劳动者本人。
据了解,我市有关部门近年来一直比较重视查处一些用工单位非法收取风险抵押金,侵害外地民工权益的行为。2002年以来已查处非法收取风险抵押金30余起,查处扣押外地劳动者身份证、技术等级证书20多起,还责令两家企业将已收取的30余万元风险抵押金全部退还给外地劳动者,切实维护了低层劳动者的合法权益。
那么,明知向外地民工收取风险抵押金是非法之举,为何部分用工单位依然我行我素、屡禁不止呢?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这些用工单位和雇工老板大多出于自身的考虑。他们片面认为,外地民工和农民工大多文化素质较差,技术操作水平低下,收取风险抵押金可以对他们起到一定的制约作用,便于管理。但更多的企业界人士已经认识到此举不可取,而且是一种短期行为,从深层次考虑必将会激化劳资矛盾和社会安定。我市的浙江大普化纤集团公司多年来坚持内外一致、同工同酬,从未向外地员工收取过一分风险抵押金之类的东西,自1993年到2003年,该集团连续11个春节期间加班加点实施满负荷运行,许多外地员工都积极配合,不返乡过年仍坚守岗位没有怨言。该公司老总说,平时一定要善待外地员工,企业在任何时候都应当对他们一视同仁,不能在搞突击或出现苦差使没有人来干时,才突然感觉到外地员工的重要性,那是很难获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的。
外来人正在不断体现自身的价值
如今,在一些人们还并不关注的“边缘地带”,不少外来人正在以自己的诚实劳动,不断体现其自身的价值。两年前,两位外地民工王亿锋、王亿兵兄弟俩花一万元买断了市环卫中心垃圾填埋场废品捡拾承包权,做起了被城里人看不上眼的“垃圾生意”。为捡垃圾居然拿出一万元来买断经营权,当时许多城里人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兄弟俩在与市环卫中心签订承包协议后却显异常兴奋,因为他们始终认为:垃圾堆里同样能够抱出金娃娃!凭着这样的信念,在很短的时间里,兄弟俩又接连承包了绍兴、诸暨等地垃圾填埋场的垃圾捡拾权,“垃圾生意”在兄弟俩的操作下做得越来越大。
“垃圾堆里又臭又脏,究竟会有啥花头?”捡破烂自然不可能发大财,但却让那些不知疲倦、甘当下等人的外来人找到了人生的定位和价值所在。据王亿兵兄弟俩介绍,他们捡垃圾主要捡塑料、玻璃和金属品为主,一个垃圾填埋场一年大概能捡这类东西近200吨,虽然不值钱,但一年下来,积少成多,三个填埋场也能赚毛收入近10万元。在许多人眼里,这点钱显然是微不足道,但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市环卫中心的负责人告诉记者,正是因为有外来民工的积极参与,使环卫事业的市场化运作得以成功实施。通过市场化运作,不仅使承包者个人得利,而且增加了我市的环卫资金,更重要的是通过外来民工的典型示范,使人们对新的择业观念有了全新的认识,无形之中也促进了卫生环境建设和省级文明城市的创建活动。
改革开放的浪潮冲破了地域之间的樊篱,一批批外来女摆脱封建世俗的禁锢,来到江南水乡的上虞“淘金”。在上虞,人们已经习惯把那些外来的年轻女人和姑娘称之为“外来妹”,尽管这样的称谓从骨子里而言其实也是另一种“轻薄”。但是,不可否认,有些“外来妹”确实是社会上丑恶行为的始作俑者。于是,人们对“外来妹”的形象常常因此以偏概全,甚至常常凭着对她们譬如有过卖淫行为的认知而产生对整体形象的误解。
记者曾有幸在机器旁、田垅上、市场里和街头巷尾采访过一些忙忙碌碌的外来女,看着她们辛辛苦苦地干活,踏踏实实地挣钱,听她们诉说着背井离乡孤独 的滋味和生活在异乡天空下的感受,不知怎么的,我们从内心深处对这些不知疲倦的外来劳动者产生了若许的敬意。
赚钱当然是那些外来女的主要目的,但赚钱也要有一点起码的自尊。夏晓玉(化名),安徽人,身材修长,脸容姣好,6年前随表姐来到我市一家纺织厂做女工。她从最苦的活儿做起,现在已经成为厂里一致公认的技术能手。她在纺纱的车位上移来移去接线头,显得很从容,手的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一招一式,不再是当初那个土里土气的小姑娘,俨然是一个娴熟、灵巧的好织女,全身洋溢着一种敢于竞争的自信。连续两年她都在厂里劳动竞赛中获得第一名,创下了10多万米无疵布的纪录。曾经有同乡劝她:干嘛要活得那么累,你长得蛮漂亮,做坐台小姐月收入起码可以翻几番。但夏晓玉还是谢绝了。如今,她已经担任了车间里的工段长,并且赢得了当地一位男技工的爱情。
我市建筑企业中一位颇有影响力的老总曾向记者讲起20余年前刚到上海创业时的情景:“那时候我们穷啊,上海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显得怪怪的,根本不拿正眼瞧人。后来凭着吃苦耐劳和顽强拼搏,上虞建筑业在上海滩异军突起,站稳了脚跟,成为外地驻沪建筑企业的佼佼者。现在上海人看我们用得是啥眼神:羡慕、敬佩,甚至有不少上海人还在我们上虞人的公司里打工哩!”
之所以引用这一段文字,其用意无非就是要告诫人们:请善待这些尚未形成气候的外地员工,更不要漠视外来人日渐显露出来的价值和力量。或许,若干年后,他们同样会在异乡的天空下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外地民工的利益需要各方切实保障
又到了岁末年初,面对老板欠薪,外地民工别无良策,只好求助于劳动监察部门。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的门口常常门庭若市,工作人员每天要接待数十起要求追讨欠薪的外地打工者,尤以建筑企业的民工居多。许多外地民工说,每年这个时候,总是让人睡不好觉。
从近年来我市监察、争议仲裁受理的案件来看,民工的利益之所以不能得到保障,究其原因主要是劳资双方未及时签订劳动合同,而未能签订劳动合同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一些企业经营者法律意识淡薄,不讲信用。当然,由于外地民工文化素质、法律意识较差,即使在其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维权,也是造成自身利益受损的原因之一。
为了切实保障外地民工的切身利益,近两年来,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通过加强监察队伍建设,不断加大劳动保障监察的力度,在维护劳动关系特别是外来民工的合法权益方面做了大量工作。2002年至今,共监察巡查用人单位1392家,涉及劳动者人数达9万多人,为职工尤其是外来民工追讨拖欠工资和清理押金230余万元,有力地查处了部分用人单位的违法违规行为,赢得了众多外地民工的交口称赞。
去年10月28日,新华社刊发了《总理为农民追工钱》的通讯。讲述温家宝总理亲自为三峡库区重庆市云阳县的农民追讨建筑工头拖欠的工钱。市人民法院的负责人说,温家宝总理的话说得很实在,“老百姓的好多事情,在一些领导干部看来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对老百姓来说,却是大事。”我们在实际工作中应当设身处地为老百姓尤其是外来打工者着想,尽最大努力为他们提供积极有效的法律服务。
去年11月13日,市人民法院崧厦法庭接到某伞件加工厂的诉状,称崧厦长春雨具厂欠其大量贷款,而该厂老板福建晋江人王某已经失踪,要求法庭受理后立即采取财产保全措施。但崧厦法庭在处理这起财产纠纷案时,却发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该厂的50名外来民工大部分已经10个月没领到过工资。面对法庭的查封,民工们有太多的困惑:“这厂子关了,我们的工资还怎么兑现?”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的案子,崧厦法庭的工作人员开动脑筋,敢于创新,通过变卖该企业的剩余资产首先来清偿民工的工资。然而按照正常程序,评估、拍卖前后起码需要两个月时间,为此,法庭人员多方联系,终于以原价处置了部分设备及原材料,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就把已拖欠了10个月的5万余元工资款送到50名民工手中。接过忙活了数个月的血汗钱,民工们的眼里噙满了热泪,他们向崧厦法庭送上了一份情真意切的感谢信,信末有50名外来民工的集体签名。
当然,要维护外来打工者的利益,除了有关部门切实行使保障和监督职责外,外来民工自身也需要不断增强法律意识,懂得运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如务工时要求用人单位必须与自己签订好合法规范的书面劳动合同,这样一旦发生纠纷,就有明确的依据提供给劳动执法机构。而遇到用人单位克扣、拖欠工资时,应及时向劳动保障监察部门投诉举报用人单位的违法行为,并注意应在申诉期限内及时向劳动争议仲裁机构申请仲裁,以取得法律效应,通过正当法律途径来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而有的民工为了向老板讨回欠款,不惜以割脉、绝食等以死相争的极端方式,甚至铤而走险,以身试法,绑架殴打老板,逼迫老板缴出欠款等等,这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更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相信,随着我市各级各部门纷纷为保护外来民工切实利益出实招、亮新招,关注外来民工的生活,保障外来民工的利益,不再是一句应景式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外地民工的头上必将撑起一片灿烂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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