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灯影曹娥江

蔚峻

夜晚，微雨，华灯初上，约几个朋友，去曹娥江畔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

其实，那天我们走上江滨的时候，灯已经亮了段时光，因为，夜晚已经很像夜晚了，远处的天幕上一层薄薄的阴暮已经隐去，屋群、树群以及路、地已经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啥个模样了。当目光从遥远的地方回来，浮掠在曹娥江上空时，才感觉夜晚的脚步似乎又姗姗来迟了。

结伴而来的晗兄是绍兴人，看惯了环城河美景的他，第一个发现了曹娥江上那一双闪亮的“眼睛”，顺着他的手势，我意会了，那是波光潋滟里的人民大桥，一道道斜向天的红光，—段段循环回旋的蓝光以及镶嵌于桥面的一颗颗绿光，将一座巍巍的桥烘云托月于夜空中，这不，托着的已是两座桥了，水下的桥不也正一样绚丽壮观吗？ 

不知道是水的神奇还是光的神奇， 当我们的目光如船一般慢行慢进于江面之上时，盛满的已是一幅幅泼洒疯狂的油画。江边的每一个灯盏每一种灯光无不扑向水面，仿佛如一条游鱼一只蹦虾把光影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往曹娥江深处去了，于是，曹娥江丰富了、充盈了、热闹了，摇曳的、逗趣的、鲁莽的灯影常常在这个时候摇醒了曹娥江。

曹娥江因联着海的血脉，她自有她的生命，有她的韵律，有她甜美的呼吸。圆月下，我们已一起走到微湿的滩涂上，江变得伸手可掬，我望见了她起伏的胸脯是如此柔和，一波一波是起伏的麦浪，又似在草原上层层铺洒，声息中听不出飞溅和拍击，听不出急躁和张扬，是那般浑厚，是那么圆润，我想象着是千颗露珠滚落草尖的声音，抑或万丝春雨渗进大地的声音？记起了清代诗人王王戋曾经泛舟曹娥江留下的诗作：“春潮暗落海门远，凉雨初来津树微。柔橹一声惊雁过，短篷三尺逐鸥飞”。那大概可算得上纯然的天籁之声，而今，尽管已显繁华的曹娥江，是否依然流淌着一种滋人平和与静气的声音呢？

这是一种涤洗心灵、滋润精神的氤氲，这也是一种吸引都市浪漫、孕育情感的境地。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出江滩，却已不好意思地惊起了几对恋人。夜晚的曹娥江终究会让人莫名地喜爱，到底是华美的灯影还是静静的涛声，可能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