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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 舜 文 化


诗词扬州

晓舟


     

与其说向往扬州,倒不如说是向往扬州的诗意。所以当出行的日程从苏州转道扬州的时候,我不由得莫名地兴奋起来了。“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稍驻初程。”我对于扬州的想像,几乎全来自诗词。最熟悉的自然是杜牧的《遣怀》和姜白石的《扬州慢》了。“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可以想见,当盛唐雄风不再的时候,轻歌曼舞,买笑章台,纤丽的扬州成了一代知识阶级忘记过去、逃避现实的最好去处。然而,醉生梦死终归无法逃离注定的宿命,一个王朝的没落是有它的自身规律的,安禄山也好,黄巢也好,都只是在一条注定要沉没的大船上凿了几个洞,使之沉得更快些。一旦战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扬州自然而然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于是,美丽的扬州就有了“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废池乔木,犹言厌兵”的悲怆。扬州在经历了“春风十里”的极度繁华以后,也同样经受了“戍角悲吟”的极度创痛,大悲和大喜,注定要和扬州连接在一起了。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如果说,是柳永“十里荷花,三秋桂子”的美丽诗句让剽悍的金兀术对西湖山水垂涎三尺,加快了战马南下的征程,那么,扬州瘦西湖的芳名远播却使得大运河真真实实地为她流淌了一千多年。当隋炀帝照着镜子对自己说,这么好的一颗头颅,不知道由谁来割下它的时候,南下扬州的楼船正启锚待发,新开的运河边上,千万名纤夫裸露着黝黑的膊膀,柳枝上的彩绸正迎风起舞,扬州后土殿前的琼花碎玉成球,天际浮香。扬州就如那个古希腊的美女海伦,让多少男儿为她虽九死终未悔。

然而扬州又是一座渴望宁静的城市,文昌阁静静地伫立在城市的中心,黛瓦粉墙的仿古建筑里,是现代化的商场,夜晚的街市并不热闹,只有几个外地游客,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街路边高大的银杏和飘零的黄叶。就在一千多年前这样一个静静的夜晚,扬州大明寺里那位双目失明的高僧,正收拾经卷和袈裟,准备第六次东渡日本海。在世界上的几大宗教里,佛教好像是最讲究平和的了,为了弘扬佛法,鉴真和尚十年努力,矢志不渝,终成正果。

当我站在瘦西湖尽头的二十四桥桥畔的时候,看到对面一个小楼上,垂挂着珠帘的小窗口,有一个穿红旗袍的女子在轻轻拨弄着一架古筝,楼下的一方石碑上,看到刻有杜牧“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诗句,心中不由得也冒出了调侃似的两句“二十四桥无芍药,何时玉箫变古筝”。二十四桥的桥边,没有红色的芍药,只有一丛丛倒挂的垂柳,在初冬的微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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