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年末，走在什么地方都能看见放寒假的孩子们欢快雀跃的身影，在去往上浦镇中的路上也不例外。但走进该校的教导处，记者却看到了三大袋米醒目地放在墙角，一个敞开的袋口中，分明显示着米的成色品种的不一。这米是怎么回事呢，这一问，便牵扯出一个“苦孩子”令人唏嘘的故事来。 ３岁那年，父亲“疯”了 上浦镇大湖岙村王银财的家。也许已经找不到第二处如此破败贫瘠的家了。泥地、哪儿捡拾来的石疙瘩当作凳和桌子、石块垒成的灶、坍塌了半间的毫无粉饰无处不透风没有一扇门随时可能坍塌的“窝”。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张大着惊讶的眼睛看着屋中的主人从两床油腻脏污的棉絮中钻进钻出。 而１０多年前，３岁的王银财有个还算美满的家。父母勤劳肯做、省吃俭用盖起了一间半楼房。然而就在那年父亲疯了，没有任何理由的狂打母亲，把母亲打跑了。母亲不能带着小银财，被父亲找到了，小银财会被扔进门前的河里，不管冬夏，而母亲则又是一顿暴打，摔破他目力所及的任何东西，对所有的亲戚也是如此，没人敢收留可怜的银财，就这样，３岁起，银财就成了一个“苦孩子”，吃父亲时有时无扔给他的吃食，冬天衣不蔽体，夏天满身疥疮，到处流浪与垃圾为伍。 “孩子苦啊！”和王银财一个村的村小老师冯小娟满腹同情，无奈无计可施，只好暗地里给他点吃的。银财８岁那年，冯小娟去叫他读书，遭到他“疯”父亲的一顿臭骂。好不容易王银财上了几天书，“疯”父亲又上学校吵骂个不休，最后，王银财藏着才挂上的红领巾离开了学校，那天连冯老师都不知道，父子俩在村里从此消失了。 孩子啊，你要上学 一个偶然得知的消息又激起了大湖岙村每个惦念这“苦孩子”命运的村民的牵挂，这其中就有村支部书记王金交。得知王银财父子在嵊州落脚，而王银财想读书想得一有空就去趴在学校窗旁听、看的时候，上浦镇里的领导和王金交再也坐不住了，坐上小四轮直奔嵊州，一路的盘山道，小四轮颠簸得人心发颤。等到找到父子俩，干部们连拖带说服，载上他们所有的家当，紧接着往回赶，父子俩坐着小四轮就剩装东西的地儿了，几名干部就这样一路走着护送着回了大湖岙。 在许多亲戚的强硬说服下，“疯”父亲在神智稍清醒时终于答应银财上课去。而银财上课的一切费用，王金交与村里商量后，全部予以报销，并发给他每月２０多元的生活费。 “不发给他们生活费，孩子要走歪路啊！”王金交告诉记者，“孩子太小，别人告诉我，他在拿人家小店里的东西吃，他是饿的没法了。” 而“疯”父亲的病总是时好时坏，一发作，他就来学校闹事，把银财拽回去。冯小娟没法，一伺他来，就让孩子们把银财藏到桌椅底下，有时躲不过，就又被捉了去，冯小娟便一次次上门找银财去。在这“马拉松”式的拉锯战中，小银财的小学就读了近八年。 更令冯小娟们心痛的是，银财每门功课都学得很认真，成绩很好。因为他年纪稍大，他甚至懂事地承担起了打扫学校厕所之类的活，挣些力所能及的钱解决生活费。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在别的孩子都已初中毕业，甚至快高中毕业的时候，王银财要上初中了。 这个“特殊”的学生到来之前，早已令一位老教师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好些日子，那就是上浦镇中的老校长王柏根。是王银财就读的王家汇完小所在地的王家汇村人，银财的家庭情况王柏根早就有所了解。在开展“三困生”结对助学活动时，王柏根就与王银财结成了对子，从生活上、学习上、思想上经常与他促膝谈心。而令王柏根意想不到的是，第一年春节前家访时，他所看到的王银财的家境竟比他想象中的差上何止十倍。这位“春蚕奖”获得者的老教师的心被抽紧了。那天王银财家唯一一只铁锅被人“捡”走了。王柏根想起学校有个电饭锅，但一看王银财家里，没有一根电线无一处插座。他赶到村支部书记家要求给王银财家马上接电，可村电工却对他手一摊：如果你能保证接好电线不再被“疯子”扯掉，扯掉的电线不会造成人身伤害，电线随时给你接上。而让王银财住到亲戚家，也是从来不可能的，找上门的父亲会让这户人家鸡犬不宁。那年春节，王银财在崭新的棉被中度过了好几个温暖的夜晚。 而王银财不知道的是，春节刚过，一场拉起特困生的手的捐资助学活动已在上浦镇中悄然拉开序幕，教职工、学生们纷纷捐款成立了“济困助学基金”，包括王银财在内的２０多名特困生成了首批受助者。而从此，王银财每个月都能从学校基金中领到６０元的生活费，他成了学校里第一个每月发生活费的“编外员工”。而上浦镇政府等等政府部门企业也纷纷表示爱心，给这个“苦孩子”以温暖。 如果说老师、群众对王银财的关怀是通过谆谆教诲、钱财的资助来实现的话，那么比王银财小很多的同学们对他的关怀更闪亮着孩子们纯洁善良的心。王银财的父亲常在学校附近“出没”，剩馒头之类是他的觅食对象，垃圾洞之类是他的躺卧之所，同学们没有就此看不起银财，讥笑他、辱骂他，而是尽可能的帮助他。 在去探望已回家的王银财时，记者正好碰到一行五个去看望王银财的早已毕业的上浦镇中学生们。已在春晖上高一的孩子们牵挂着曾与他们结对的王银财，在这前一天，孩子们已来过一趟了，看看王银财有什么需要。然后，今天就带来了水果、衣裤等等。孩子们甚至细心地又带来了一只锅和一把锁，用来锁住通往王银财“卧铺”阁楼的唯一一扇板门，孩子们欢乐的笑语、鲜艳的校徽顿时让阴暗的屋内生气十足起来，２０岁的王银财红着脸现出了难得的笑容，王校长告诉我，王银财今年被评上了劳技积极分子，还获得了校越野跑第一名呢。 在探望之前，王银财的年怎么过，早就放在了上浦镇中所有教职员工们的眼前。校长陈学铨和王柏根们商量着，考虑在校内找一处宿舍，安排好过年物资，让每天前来值班的教师照应王银财的生活，同时让他在学校帮助打扫卫生，做些事，充实生活。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事实上的“孤儿”王银财低声地告诉记者，“我也要做个好人，读好书来回报他们。”王银财低着眼直盯着他床铺旁一支蜡烛，那支细白莹洁的蜡烛稳稳的立在床头一个擦拭得很干净的橱柜上。 而王校长们所考虑的却是王银财春节在学校过是否安稳的问题，要防止“疯”父亲前来滋事，损坏学校公物。“如果社会已发达到有这样的机构能无偿把病人收进去治疗，就好了。”他们这么盼望着，一边叮嘱银财不要透露一点他住校的事。 大湖岙村的村支部书记王金交说，银财能上大学，他的书学费我们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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