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一种期待

晨晔

封建时代的读书人，对读书大都怀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期待。期待，在读书过程中该是频频发生的，只是唯上述目的是求，不免显得太庸俗，本不足道哉！

但倘若有人言“我读书不怀任何目的”，那定然是骗人的假话。不说读书是为了增知长识，即便是为了怡性悦情，这不也是目的吗？只要有目的，期待就理所当然地会附庸、潜湮于读书之中。

有位书人曾经说过，读书有四个层次：一是娱乐消遣，二是安顿身心，三是引发自己的思想，四是进行批判、审视。当期待成为读书的必需，并成为读书人的一种强烈冲动的时候，读书人之读书必会冲出肤浅的近乎凑热闹的趋同心域，培养起读书的“积习”，滋养和提升读书的志趣，以至臻于“批判、审视”这读书的大境界。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呢？没有期待、没有向往的读书人就无以读书，也是读不好书的。

陆桴亭在《思辨录》中这样写道：“书籍之多，千倍于古，学非博不可，然汗牛充栋，将如之何？偶思得一读书法，欲将所读之书，分为三节，自五岁至十五岁为一节，十年诵读；自十五岁至二十五岁为一节，十年讲贯；自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为一节，十年涉猎。使学有渐次，书分缓急，则庶几学者可由此而成功。”细细品味，“诵读”、“讲贯”、“涉猎”的过程，不就是期待的过程么？这读书的成功不亦是期待的成功么？

期待，是需要善耐寂寞的。而只有把读书作为一种感情的期待、灵魂的期待之时，“孤独才成为一种享受，深刻而丰富；闲暇才卓有成效；幽静才变得烂漫多彩，嘈杂也才变异为宁静和谐”。

一个把读书作为自己终生的爱好，视读书为生活、生命的一部分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真正期待的当是体味中的困惑，以致开悟性的快意。是啊，书卷里所蕴藏、积淀的一种不尽的历史记忆与个人缅想，或山重水复，或柳暗花明。或冥思苦想、或豁然开朗。终驱使他们甘愿沉迷，兴奋不已，甚至整个生命与其相融也浑然不觉，乐此不疲。

言读书是一种期待，要求读书人顶得住非议甚至指责，坚持做到期待中有一份宽容、忍耐及大度。顾准在当年计划经济之时，于“万马齐喑”中，联系实际独立思考，从马克思主义中读出了中国要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异论断。虽然当时被斥为“异端邪说”，然而在其坚韧的期待中、在不断推进的实践中，这新异论断最终不是被证明了其真理性吗？

爱迪生提倡一种“创造性的读书”，就是把自己的生活当做正文，把书籍当做注解、听别人发言是为期待自己说话，以活跃的灵魂期待灵感而读书。这般读书，该是一尘不染的；这种期待，该是一种境界。在期待的状态中去读书，无论是获得的灵感抑或快感，都该是优美的哲学的，亦定然是非凡的高妙的。

把书读到期待的境界，在期待中分享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在期待中体会人生的滋味；把书读到心灵里，在人类共同的精神世界里，升华我们的思想，生活的快乐就在其中了。

如果说，读书是一种期待的话，那么只有期待才意味着永恒的读书冲动，意味着读书的开始，意味着对读书永不满足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