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红柿子

晓舟

—年四季中，我最爱秋天，这倒不是说我有诗人一样的浪漫情怀，能借助缪斯女神唱出许多关于秋天的赞歌来。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喜欢秋天，大半是因为到了秋天，又有柿子可吃了。柿子是—种很普通的水果，在一个以多吃水果为时尚的年代，加州黑李、美国甜橙、日本葡萄等新奇水果琳琅满目，柿子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而且吃柿子还有不少的禁忌：空腹不能食，与螃蟹一起不能食，体内某器官易积石者不宜食等等。说句实在话，我并不喜欢吃水果，有时家里上好的梨、葡萄等常常烂掉，时有暴殄天物的自责。可是对于柿子，真有些“三千宠爱在一身”了。前些日子回老家，看到庭院里的柿树上挂满了黄色的小灯笼，不由得涎水直流，可柿子不是苹果橘子，可以现摘现吃。树上的新鲜柿子摘下来，必须得“捂”熟了以后才能吃呢！于是我只得先摘下一大堆带回家中，放在一个纸盒子里“捂”起来，几乎每天都去一个个地捏上一捏，看有无已经变软了的。于是我就觉得日子过得竟有点慢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吃柿子的。记得小时候，我家的庭院里种了好多种类的果树，有梨、枣、桃、文旦等，也有两棵柿树。其他的果树几乎等不得果子熟，就有小孩子们急吼吼地摘了来吃，还有些别家的小孩子老要来偷摘果子，熟透了的果子还真少有能吃到的时候。但惟有两棵柿子树上的柿子即使是金黄色了，也是没人会来摘的，因为这些柿子只要是挂在树上，就似乎永远不会熟的。咬一口，保证让人的舌头变“大”。为了“捂”这些柿子，我们还专门种了一棵“梅梨”树，这种梨树也是很特别的，长在树上的梨是不能直接食用的，很涩，只能和柿子一起“捂”，“捂”熟了的“梅梨”不像一般的梨那样脆而多汁，是又香又糯的那种味道。用“梅梨”捂出来的柿子也是特别好吃。每到秋天，我们就把梅梨和柿子同时采摘下来，装到—个大口的瓮里，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等过了十天半月，母亲就说：可以吃柿子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如同过节一般，每人分得一个或几个红柿子，小心翼翼地揭开褐色的柿盖，然后将柿子对半拗开，鲜红的瓤就全部呈现于你的眼前了。嘬口一吮，满嘴的香甜。正“捂”着的柿子不会在同一天里熟透，于是一大瓮的柿子就能吃好些日子，这是秋天为我们安排的一个精彩“节目”。有几年柿子结得特别多，还可以去卖掉一些，这也是小孩子的事，因为不会看秤，柿子就论个儿卖，卖得的钱父母也不向我们要，权当是零花钱了。

柿子的好处，也许就因为一个“捂”字，这正应了“好事多磨”这句俗语，一切速成的食品大约都无好的滋昧。我偶尔也买一些市场上的红柿子吃，但味道远不如家里种的好，一问，知是用催熟剂催红的，怪不得。这真是性急吃不到甜柿子啊！

秋风起来了，柿子渐渐地落尽了它那厚厚的叶子，那些本来呈浅绿色的柿子也渐渐地变成金黄色，一枚枚挂在树枝上，就如一盏盏黄色的小灯笼。记得曾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女主人公在家门口的树枝上扎起一条条的黄手绢，欢迎着她的爱人的归来，非常温馨。每当金秋季节，一想起家中庭院那满树的黄柿子，不由得收拾起背囊，回家口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