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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 舜 文 化


绵延三十年的情怀

见习记者 刘金平



     

这是百官半山路三槐弄的一间低楼,才40来个平方,阴暗狭小,主卧室还打着地铺,小院子里却生机盎然,各色花儿争奇斗艳。

女主人正在给一位老人喂豆腐脑,看那细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父女。其实,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女主人自我介绍说,她叫马内利,56岁,因为人长得胖,周围人人都喊她胖姨。

说起老人的故事,马内利的泪水就止不住了。

老人叫史学津,今年80岁,已经瘫痪一年了。老人是江苏宜兴人,解放前大学毕业后,与同是大学生的妻子一起来上虞工作,是上虞当时惟一的两位大学生,也是群众颇受欢迎的“水稻专家”,他一生没有孩子。“文化大革命”时,老人与妻子一起被打成反革命分子,隔离审查,日日批斗,尝遍了各种痛苦。没多久,他的妻子就含冤自杀了。接着他惟一的养女也与他脱离了关系。人在异乡,举目无亲,当时他才45岁,对生活已彻底地绝望了。

马内利时年26岁,在老人工作的县农场做临时工,她生性善良,又乐于助人,对于他的遭遇深感同情,经常顶着压力为他洗衣物。一次,马内利在河埠头洗衣服,见史学津端着面盆过来了,旁边的人就霸住埠头不让他用,他只得放下面盆回去。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天黑,还是没能下得埠头。马内利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知识分子,真是欺人太甚。我来帮他洗。那段黑暗的日子,马内利是史学津惟一的温暖,他记住了这位仗义女子,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活了下来,一定要找到她,当面感谢她。

1973年,被隔审查整整四年的史学津重获自由,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马内利。经过多方打听,这年10月,终于千辛万苦找到崧厦章家。一见到马内利,他顾不得男女有别,紧紧抓住她的手说:“恩人,你是我的恩人啊。”说完,泣不成声,令在场的人唏嘘不已。那天,马内利全家为他办了一桌酒席,频频向他庆贺新生。席间,他流着眼泪向大家一一敬酒,一一致谢。他说,“终于找到恩人了,这么多年来,今天最高兴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史学津和马内利一家已走动了10多年。他退休后,就一直住在百官丁界寺。1991年,老人的类风湿关节炎复发,行走不便,让人带信给马内利,希望她搬过来照顾他。马内利同丈夫章培照商量:老人一生坎坷多难,前半生没有好日子过,条件好了,人却老了,现在他需要照顾,我们索性搬到百官去。丈夫爽快地答应了。

从崧厦章家搬到百官,夫妇俩十分的不习惯,这里人地生疏,住的又是“鸽子笼”(暂时找不到出租房,就和老人住在一起),只好慢慢地去适应。为了生计,两人索性摆起了水果摊,摆摊很辛苦,每天起早落夜,一天站下来,腿脚发麻。还要精心伺候老人的一日三餐。“那段日子真是苦啊。”马内利说。

两年后,老人能走路上街了,夫妇俩就在街上找了间出租房,搬了出来,做起羊毛衫生意,每天忙忙碌碌,一颗心却仍在老人身上,一日三四次地往老人那里跑。有一次,老人吃多了肉包子,胆结石发作,痛得死去活来。似有心灵感应,这晚夫妻俩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天蒙蒙亮就跑去看老人。一进门,就见老人又是吐又是泻,还不停地抽搐。“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马内利急得哭了起来,后来一想,“还是回家搬救兵”。这回全家出动,章培照赶紧叫来一辆三轮车,“送医院”。可三轮车夫一见老人情形不妙,连忙调头就逃,边骑边嘟哝“一早天亮就碰上臭事,真晦气。”见父母束手无策,儿子章杰鸣说,“爸、妈,救命要紧,还是我来背吧。”“可他这么重,背得动吗?”“试试看吧。”章杰鸣人长得瘦小,老人又长得高大,足有一百来公斤重,背在身上就似压了一座山。半路上,老人上吐下泻,脏了章杰鸣一身,腥臭不堪,章杰鸣用劲吃奶的力气,一步一步地把老人从丁界寺背到市人民医院。安顿好老人,章杰鸣赶紧跑到龙山下的运河里洗了个全身澡。那边,媳妇章菊花为老人收拾房间,又整整花了半天的功夫。

老人在“文革”期间落下一身的病,往往这病好了,那病又犯了。10年里不知进过医院多少次,他们已经记不清了。“大约有20多次吧,往往一住就是二三个月,许多时候都是半夜三更突然发病。”马内利说。

那年,老人在市人民医院住院,全家人轮流陪夜两个多月。亲戚见马内利最辛苦,送来一只鳖让她补补身体,不想被老人知道了,也喊着要吃鳖。马内利想:老人有胆结石的毛病,给他吃吧,怕他吃坏了,不给他吃吧,又觉得老人无依无靠,没有人孝敬他,挺可怜的。再说,病人嘴馋,也想吃食。马内利就把鳖杀了,配上鞭笋、枸杞、香菇等,用文火炖了整整三个钟头,熬成汤汁给老人喝,哪知老人是个大食量,竟然连鳖带汤吃得一点不剩。这下闯了大祸,半夜时分,老人果真毛病发作,眼睛发直,呼吸急促。“全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要是不给他吃,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对得起他呀。”马内利又急又怕通宵未睡,后来老人经抢救脱离了危险。可一天一夜下来,马内利早已精疲力尽昏昏沉沉,一不小心从楼梯口跌了下去,左腿跌了个大口子。

为了方便照顾老人,他们又在人民医院对面三槐弄找了间低楼租住,这一住又是6年。许多人不解他们的做法:“空着家里四间三楼不住,为了一个毫不搭介的瘫痪老人,甘心住只有40平方米的鸽子笼,这不是活受罪吗。”马内利则一脸坦然:“人都是要老的,服待老人受点罪怕什么,再说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就当他是我的父亲吧。”

去年5月3日,老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多方医治无效,瘫痪在床,后又犯了老年痴呆症。夫妇俩就把老人接了过来,原本就小的房子,这下更显局促,外孙、孙女来了只能打起地铺。

他们不再去摆摊,守着老人,尽心伺候他的饮食起居。老人有糖尿病,吃食没个时间,瘫痪后又吃不下饭,只能吃些营养米粉、牛奶、蛋糕之类的东西,马内利每天要给他喂六七次,他还不停地喊:“饿死了,要饿死我了。”老人脾气不好,给他的食物,随手乱扔,稍有不顺,就要发牢骚。有一回,马内利帮他洗脸,洗脸水稍微冷了一些,老人的左手就一拳头打过来,马内利没防着,刚好打在她的右眼上,疼得她眼泪扑籁籁住下掉。马内利感到挺冤的:自己活了56岁,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自己。可是转念一想,他是病人,怎么能同他计较呢。邻居们见她的眼睛又青又肿像个臭鸭蛋,问她怎么回事,她只好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老人有顽固的痢疾,经常大小便失禁,弄得满身满床都是,一天要换好几次衣裤,棕单一打一打地批,卫生纸成捆成捆地买,床单换了一套又一套。一次,马内利夫妇外出有事,儿子一家三口从崧厦赶来照看老人,碰巧老人又泻了一床,儿子、媳妇忍着恶臭帮他擦身换洗,清理床单,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事后,媳妇问婆婆:“妈,老人平时经常这样,你受得了吗?”马内利说:“我早已习惯了。”有时,老人便秘,马内利就用开塞露或配来中药为其灌肠,再不行就戴上手套一点点抠。为了防止天热老人生褥疮,马内利每隔2小时为他翻身,一年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在三槐弄往了6年,夫妇俩从未去过亲戚家,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家都没功夫去,过年过节,亲戚们知道他们忙,也不敢再来添忙头。“哪来的时间啊,今年我连弄常里都只去过三次。”马内利说,“因为忙,先前做生意时进的几千件羊毛衫,如今都堆在家里,没功夫卖。成了过时货。现在可是连半价都没人要了。”夫妇俩不做生意,没有钞票进账,儿子做木匠,收入平平。因此,一家人只能省吃俭用,尽管生活艰苦,仍其乐融融。

在我们的身边,许多人都在为生存为利益奔竞逐鹜,不惜亲情淡漠、情感枯萎。马内利也是一个普通人,她的家庭也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但为了一个原来素不相识的老人,他们只求付出,不求索取,长年累月,无怨无悔。这是一种美德,是一种奉献,更是一种精神,这正是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秉承弘扬的。

这几日,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还经常做恶梦,嘴里常常喊着马内利和章培照的名字,一刻都不让他们离开。夫妇俩就在床前通宵陪着,还让儿子媳妇一起搬到百官,万一老人有事,好有个照应。马内利说:“老人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们得尽心尽力服侍他,陪他走完这最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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