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嗜茶,且越喝越浓,哪一日如没有茶水的侍候,对于我是无法想象的。所幸的是我生活的江南诸多好茶,“龙井”、“碧螺春”……大多数是耳熟能详的,也有少数新开发的品种。而我对茶并不挑剔,茶叶在沸水中的舒展,犹如艺妓的舞姿,在沉沉浮浮中给予我一如既往的凝眸。 时下茶楼已经相当普及,茶道作为一种文化也已经人所共知,但我对其间的意蕴总有些疑惑:在生活节奏舒缓的古代,一壶茶,一柄蒲扇,好友酬酢谈禅论道,这是何等的逍遥与自在而一旦这种骨子里的精髓演绎为商品之时,更多的恐怕是模仿和废品的产生,是今天对古代的模仿,是时人遥远的羡慕。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这普遍性的道理其实到处都在。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宋代杜耒《寒夜》一诗中的意境足以引起我的遐思和神往了,朴素中的温馨和真挚在这寥寥数语中呈现出来,而且摇曳动人。唐诗宋词的言外之意总是让我心生羡慕,虽然有时候我又感觉它的单薄。这或许构成了我们伟大传统的一部分,我们一代代地把它积淀着、继承着,又一代代地加深了它,当它和世界取得对话之时,就像茶和可乐,单纯从饮料的角度来考虑,我无法甄别它们的优劣:茶是繁复的,可乐是简约的,请人喝茶是桩雅事,请人喝可乐则大可不必大张旗鼓。如果仅仅从解渴的角度而言,两者各有千秋,所以有时候我也喝可乐。 文化是用来干什么的?现在的文化何其多也,更多的恐怕是用来装点门面,用来把玩,所谓大道无言,真正的道理实际上应该是它的本质。这么一说,我多半成了焚琴煮鹤煞风景的人,我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清醒,我懂,但我不卖弄,我守着这样的底线,踏踏实实地做些自己愿意做的事。 人喜欢给自己理由,以前我抽每日一包烟以上的时候,我说这是手势,我习惯了在这手势里思考。后来我戒了烟,并没有太多的压力,和很多朋友所想象的都不一样,我只是想戒了,而且我是个意志非常薄弱的人,我想好歹做一回意志的主人,这样居然就成功了。戒烟后,我发现以前给自己的理由并不成立,一切都是事易时迁的,人在这个世上生活,总喜欢抓住一些真实的东西以确定自己活着的形象。换句话说,我向往简单的生活,但对于物质我享受得很。在35℃的高温里喝一壶热茶,出一身大汗,觉得通透了,尔后施施然地躲进阴凉的空调房里,我觉得这并不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