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重庆,名噪天下、独秀一枝的火锅是不能不吃的,否则,便是枉去重庆一遭。 在重庆,火锅食府最出名的是小天鹅集团下属的“巴渝食府”,我们自是慕名前往。 傍晚时分,进得“巴渝食府”去,但见大堂内早已宾客满座。“先生,你们订座了吗?”穿着艳红旗袍的服务小姐,那柔柔脆脆的声喉、笑容可掬的仪态,沁和在微辣的空气里,令我们有了宾至如归的意韵,心儿一齐摇曳在吃香喝辣的欲海里。信步其中,庭廊宇榭、石壁红柱,无论是火锅源流图的恢宏,还是巴渝老照片的断想;无论是轻歌曼舞的清韵,还是麻辣鲜香的热烈,体现的是巴渝文化古朴凝厚与现代生活时尚自然交融的呼吸与辉煌。 餐桌上,随着火锅的点烧,重庆朋友始讲述重庆火锅的历史。在其绘声绘色、如数家珍的絮语里,我们对重庆火锅融进了一份特别的挚爱和感念。 二十世纪之初,重庆下半城河街一带出现了一种小食,原料便是牛杂下水,约七八种,俗称“水八块”。其时,南纪门宰房街乃黔牛屠宰之地,头蹄内脏既难烹制,又量大值贱,几文钱便可一膏馋吻。于是,一种在麻辣咸鲜的卤汁中自烫自食的饮食形式便应运而生。至1926年前后,宰房街口马氏兄弟仿市井“水八块”旧制,添加麻酱蒜泥调合,主营牛肚,辅之时蔬,立灶坐堂,正式挂牌。 重庆火锅,抗战期间国府内迁时曾闹热不止,可谓龙腾虎跃、黄金岁月,有诗为证:“日暮长街吃火锅,家家扶得醉人归。”后至五六十年代衰萎,于七十年代末再度崛起,而今则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 正当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之时,锅内的汤汁已经鼎沸,用匙调拨,可察下油之重之狠,而麻辣之味云蒸雾腾,丝丝入鼻,竟呛得我们满脸绯红。乘着已经调动起来的那帘激情、那泊心致,我们持箸下料,一俟其熟。 要不了多少功夫,当将熟透的料儿送往嘴里,一嚼便境界全出,甜酸苦辣味一涌而上,俱在其中矣。此时,谁撮上一口白酒,则如火上加油,终令咽喉肚肠烫不可耐。于是停箸吸气,意欲缓释辣味。如此这般捣腾,重庆朋友看着我们直抿着嘴笑。 半个小时下来,我们已经吃得大汗淋漓。虽说这辣味先前我们未曾品尝,有着这等难耐程度,实是始料未及,然而,这重庆火锅调制的麻辣,调和的神韵,诚非旁人所能体会矣。在阵阵汗流里,我们竟越吃越感到有滋有味,越辣越感到通体舒泰。从皱眉畏葸到开怀接纳,重庆朋友自看在眼里,他笑吟吟地问我们:“这重庆火锅如何﹖”我们情不自禁地连声赞道:“够劲够力,要得!要得!” 重庆火锅就是有着这般迷人的魅力,你一旦沾上了它,便情有独钟,不可分离。据说,在重庆,火锅的信徒数以千万计,无论男女老幼、贵贱高低,大凡闻锅则喜、见火眼开,而不好此道者会被视为异教,信夫! 在有些人看来,火锅当是冬日之物,其实不然。火锅可谓四季皆宜、夏季尤甚。用重庆朋友的话说:“每当赤日炎炎,大地如焚、滴汗成雨,吞酒欲燃,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围炉涮锅,才正是巴人之性”。暑天吃火锅自情意酽酽、独领风骚,而春天、秋季之时,又何以没有别一番情调﹖ 吃重庆火锅,有时更会因人而异,演绎种种风情,令人忍俊不禁。据重庆小天鹅集团总经理何永智女士回忆:几年前的一天,正是营业高峰,突然雷声大作,倾盆大雨就来了。太阳伞只能遮住锅里的汤不淋雨,却不能为人撑雨。想撤了算了,没吃好的不收钱。可有两位诗人硬是不愿撤,要斗笠和蓑衣,说在大雨中吃火锅更具有一番风味。两个人在风雨中把啤酒瓶碰得叮当响,直喊着“过瘾过瘾”。两位诗人之举看似怪诞而不可思议,然而,掀开其感情帐幔,这不就是重庆火锅热烈间香漫肺腑之流韵的生动写照么? 难忘啊,千秋巴国,百年火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