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似声声叮咛不绝于耳的家,母校,如雏燕扑楞起飞转念不舍的窝,母校,是暖暖的,母校,是恬恬的,那一处稍稍触摸都会鼓起的思念之帆,谁都挥之不去。一点没有预料,母校来了信,今年逢上母校崧厦中学建校五十周年了,让我可否先写点文章寄去,我的心头一阵热乎,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记忆便如春雨绵绵、如夏溪潺潺,在时光的隧道里漫溯…… 我对母校——崧厦中学印痕了一种特殊的情感,这里,度过了我高中时的学习生涯,这里,也曾是我踏上社会之旅的第一驿站,这里的风景还是那么清新可掬,这里的老师、同学、学生还是那么姿态万千。 最初的记忆里,母校并不大,一边临街,一边临池,两侧砌围着不高不矮的砖墙,尽管临着街,一个海滨小镇并没有过多的鼎沸人声之感,所以校园还是静静的。校园也是幽幽的,曲径阁池,丛林坛花,玲珑可爱,别致沁心。尤以高中楼前那块溢着芬芳的土地,一方长长的池塘, 四圈沿边长满青青的草,几乎遮没了每一寸泥土,而泥土的气息更加蓬勃散发了。水,清冽得似镜,“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扯一片云在水里,见悠悠的步姿迈着。池塘前千百颗列队而来的杉树又如一道天然的屏风,婷婷地守望着。春天的夜晚,我们上晚自习,传来的便是“咯咯咯”的蛙鸣声,偶尔夹着“竦竦竦”的枝头亲和声,真会有“天人合一”的境界了。 或许,够我怎么说,总没有白马湖的情致和浪漫,但母校这独特的环境也令我们知足矣、珍惜矣。15年前的那个高一1班,太阳最早晒到的教室里,那50多位男女同学常常会蒙太奇式地从我的面前蹦跳出来,有的淳朴、憨厚,有的笃信、坦率,有的善良细腻,有的粗犷豁达,有的聪颖过人,有的灵秀迷人……这些差不多来自虞北农村的同学,性格、气质、家境迥异,却因“同学”两字而缘遇于一起。记忆中,我们的班级很和谐,大家都很爱学习,班主任杨建华老师亦随和,见我们伏案久了,会有意给我们调调气氛。那天下午的20分钟读报课,他,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突然说,我给大家唱支歌,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低沉的,略显沙哑的歌喉回荡在教室里。歌唱得并不怎么,但老师的歌声在很长的时间里竟会亲切愉快地伴随着我们,甚至无法忘记。有时,班主任也会来跟我们下下棋、拗拗手腕之类的。我也曾和他拗过一次,在男同学中间,我的手劲算可以的,在与班主任的那次“咬牙切齿”的决战中,我还是败下阵来,引得了一群同学的倒“喝彩”。“喝彩”声中我们失却了紧张、倦怠、烦乱,那笑声同样弥漫着纯洁、友爱和力量。 教语文的夏一吾老师,也让我时常记着。他年逾五十,双目炯然,眉色浓郁,宽阔的脸庞上架一副方方的眼镜,透着学者气息。后来,听说他是夏丏尊先生的远房亲戚,得先生之风,令我们陡增几分敬意。老师确实教风严谨,如他身着的中山装,有板有眼,连最上一颗纽扣总是紧扣。他带过书法兴趣小组,我也是他的门下。起初,他叫我临习柳公权的楷书《神秘塔碑》,临了几页,觉得很烦,我便照自写了。没料,作业上交的那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还想学字吗﹖”问我。我说,“想学。”他粗糙的手指按在我的那页字上,“三分钟热度行吗﹖”又问我。他的语气始终是非常迟缓,一字一顿首,仿佛如一枝枝针芒刺了过来。接下去学书法我真得没有随心所欲。后来,尽管在书法上并未显露出什么,但学书法的“认真”也影响着我以后的人生道路。 我是带着母校的教诲又回到母校的。母校以宽博的胸怀接纳了我。一个未谙世故、才疏学浅的毛头小伙走进这座其情融融的校园也该是一种福祉了。顾志裕书记是我的语文结对老师,切磋教育之余,总爱跟我谈谈做人,谈谈一些他“看不懂”的社会哲学。其实,他是很有见地的。同坐一个办公室的夏国建老师质朴勤恳、多才多艺,我们的办公室满屋子挂放着二胡、洋琴、手风琴、小提琴……他一有空,便鼓捣着这些乐器,“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其意绵绵,其乐陶陶矣。隔壁办公室的余福海老师老骥伏枥、笔耕不辍。门,总是敞开的,灯光,会照着他的思想之路直至深夜。他的文章我常在许多报刊上阅读到。有时,他也鼓励我多动笔写写。记忆中,我与余老师曾一起寻过题材、觅过思路,亦在省报上合发过几篇文章。尽管是同事了,他依然象对待学生般无私地指教着我。母校的许多老师虽不是很知名,几乎是无名的,就像村野的樵夫、渡口的船夫,但他们执着、宽厚、悯怜……,他们在母校的舞台上一样流光溢彩…… 后来, 我别离母校。一晃七年,许多人和事会在岁月的流淡中逐渐忘去,可是母校的颜容以及母校的老师、同学和那些恩师的精神感染是永远也无法褪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