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3月14日九时二十分,当我刚离开您十分钟,噩耗便传来。您说,我该有多悔!!!我为什么不等吊瓶挂好,看看你的反应呢?!后悔的还有,为了准备一次辅导讲课,我在双休日未回家看您,而在下一个双休日再回家看您时,您已非常虚弱了。如果早一星期住院治疗,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当然,更悔的还有,十八九岁了,还不知体谅父母的艰辛;“养儿方知父母恩”后,也未尽到一个女儿对父母,尤其是对您这样有着二三十年心脏病史的老人照顾的责任。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如刀剜般痛。妈妈,您能原谅我吗?我觉得您不应该原谅我。 但我知道,您一定会原谅我的。因为您一向是那样宽厚仁慈。您的心里,总是想着别人,而从不在乎自己。 您十三岁失去了母亲,一直就把婆婆当作自己的母亲。你们在一起生活三十多年,从未有过口角红过脸。夏天,您为她摇蒲扇;冬天,您为她灌烫壶。有什么好吃的,她舍不得吃,您就把菜藏在饭底下端给她。她老人家活到九十五岁,与您天天给她好心情和处处给她细心照料是分不开的。 1994年6月下旬,那想起同样让人心痛的日子,我那可怜的弟弟、您惟一的儿子不幸病逝。老年丧子之悲,使得您那已经病重的心脏又经受了巨大的打击。您病倒了。您一个劲地喃喃:让我换你呀!让我换你吧! 您对孙辈同样是那样的关爱。外孙出生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保姆,您就不顾自己病体,在10多平方米的小屋里悉心照顾着,终于被带孩子的劳累和八月份的高温击倒了。有一次,外孙要到外婆家去了,由于当时没有公交车、出租车等,而没用的父母又不会抱着孩子骑自行车,只好轮换着抱着走。而您为了来迎接、帮一把,竟一直走出了十来里地。 您对家人如此,对别人也这样。您从江苏到浙江,有过许多同事,有过许多邻居。不管在哪里,您都能和别人和睦相处,都能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都能得到别人的称赞。至于工作和劳动,您从来都是踏踏实实、竭尽全力的。“二等先进保育员”、“三等先进工作者”、“五好社员”、“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先进个人”等十余张奖状,便是无言的证明。 特别使人肃然起敬的是,您一介平民,却心中装着祖国和人民,脑中想着医学和科研。1996年4月和1999年6月,您曾两次写下遗嘱,表达了一个共同的心愿。其中1999年6月5日您亲笔写下:“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有关文章,说每年的遗体远远不能满足解剖的需要,仅首都医科大学每年至少五十具尸体用于教学,十具用于科研。有的护校三年级学生,至今还未见过尸体,更谈不上亲自动手解剖尸体了……我得心脏病已有三十几年了,至今自感越来越不行了,到了该立遗嘱的时候了。医生说我的心脏特别大,我想值得研究,可能对今后的医学起到一定作用。为了科研,为了人类的幸福,我愿意把我的遗体献出来。除了科研外,还有什么器官可以利用,尽可能用上它,这样才了却我的心愿。”多么难得的一个心愿,多么崇高的一个心愿! 妈妈,您的这一心愿,在爸爸的支持下,已经实现了。浙捐字0001号《荣誉证书》,证明您是浙江省新世纪第一位捐献遗体的志愿者,感谢您为医学教学、科研事业作出的贡献。这之后,《上虞日报》头版、《绍兴晚报》头版头条、《今日早报》四版都报道了您的这一义举。不为什么,只说明社会对您的褒奖,只说明人们对您的敬仰。 妈妈,我为有您这样的母亲而自豪,我为有您这样的母亲而骄傲。您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但又是不平凡的一生。您的精神永远值得我学习,您永远活在我心中。 那个令人揪心、永远难忘的三月十四日就要到了。说出埋藏已久的心里话,以此为祭。 亲爱的妈妈,您听到了吗…… |